第308章(1 / 1)

白予卿强忍着,从谢琛的手里挣开退到一边。他快要撑不住了,双腿一直在抖,身子软到几乎站不住,药效来的比昨日更猛烈,他还没有清醒多久,就再次被拉进了地狱。

“师尊。”

谢琛的手抓着白予卿的腕子,把人一拽,轻而易举地拉到了床上。

纱帘外的绪兰秋只看见里面人影交叠,谢琛要做什么,她已经心知肚明,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问道:“君上,我……先出去……”

谢琛笑道:“你不用出去!你就在那里,好好看着!”

白予卿脑中一阵嗡鸣。

“谢琛……你混账……混账……”

谢琛压着白予卿的手按在他耳侧,几条漆黑的荆棘从暗处爬出缠住了白予卿的手脚,谢琛道:“师尊就算再如何抗拒我,有蛊毒的作用,也会有一星半点儿的松动。”

他侵入白予卿的神识,原本触碰到白予卿的神魂,只会如同火烧火燎一般地疼痛,现在好些了,他起码可以接触到师尊的神魂,谢琛冷笑一声,将殷危娄用来填补神魂的那一部分从白予卿的神魂上撕扯下来,白予卿的识海拼死抵抗,也根本无法阻止谢琛。谢琛从白予卿的识海中撤出,当着他的面,把殷危娄的一缕神魂摧毁。

白予卿神情木然。

谢琛放开了束缚他的荆棘,笑道:“师尊,我会让您的好徒弟魂飞魄散不得超生。您不必念着这个死人。”

白予卿木讷地转头,看着散落在眼前的星星点点的光,眼眶通红却流不出泪水。

绪兰秋跪在纱帘外面大气不敢出。

纱帘之中人影交叠,谢琛把白予卿按在床上,解开他的腰封,吻上嘴唇,白予卿沉入识海,谢琛破了阿娄设下的禁制,把阿娄的神魂抽去了大半,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保住其中的一星半点儿。他把阿娄的神魂埋在识海的最深处,他只能赌一把,赌谢琛发现不了。

他赌成功了,谢琛没发现他藏下的这片缕神魂,白予卿从识海中抽身,上下牙关一合狠狠一咬,口中顿时一股子腥气,谢琛再次俯身与他亲吻的时候,自然也察觉到了,白予卿推开谢琛,捂着嘴咳嗽,鲜血从指缝中溢出,谢琛见状只能停下动作,挪开白予卿的手查看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咬舌自尽这种事,绪兰秋觉得白仙师真做的出来。

她跪在纱帘外面等着谢琛的差遣,里面白予卿的咳嗽声止住了,绪兰秋的心平复了一些,谢琛的声音响起,说道:“兰秋出去吧。”

绪兰秋连忙应了个是,逃难似的跑了出去。

谢琛给她单独安排了住处,她把自己的后路断了个干净,早就回不了宗门了,见到留在六极宗的生蛊门弟子,对方当面就是一顿奚落,绪兰秋就算不放在心上,听到了也难免会有些失落。

可是白仙师方才说了什么……活了这些年,什么肮脏话都听过?

绪兰秋知道对方是道行深厚的修士,见惯了风浪,心里难起波澜,可是她不一样……

她没那个机会,生蛊门的弟子一辈子都被蛊术压制,难以享常人之寿,跟别想像修士那样,能有百年光阴。

绪兰秋平冷静下来,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她也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怕了不成?

*

白予卿不知道自己咬到哪里了。

尝到了血腥气,脑子清醒一些了。谢琛把他放开,用袖子轻轻擦去他唇角的血迹,白予卿总觉得自己应当是咬破了嘴里的什么地方,口中一阵蛰痛。

谢琛颇为关切地问道:“师尊可是好些了?”

白予卿咽下一口血水,嘴唇翕动,本想说些什么,思索片刻后却噤了声。推开谢琛自己躲在一边,谢琛就坐在他身旁,说道:“无妨,蛊毒发作的时候,我会一直在师尊身边,师尊若是挺不过去,告诉我便是。”

白予卿躲远了一些。

这次的情.潮比上次来的更加汹涌,仿佛能把他整个人淹没一般,像是溺在了水中,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白予卿缩在床的一头,谢琛就坐在另一头,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盯着白予卿,似乎随时在随时等着白予卿熬不住了来求他。

显然,谢琛觉得不给这漫长的等待加一点儿料,是远远不够的,白予卿未着鞋袜,双足露在外面,浑身燥热不堪,双足却是冰凉的,被谢琛触碰到的时候,白予卿浑身一颤,像是被火苗烫到那般连忙躲开。谢琛笑道:“师尊睡了许多日。”

白予卿不说话。

谢琛继续道:“六极宗乱成了一团,有些人眼看风向不对,连忙投向了我这边。”

白予卿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把自己抱的更紧了一些。

谢琛就像和他拉家常那样,语气轻快地说道:“起初魏宗主还谋划了几次反抗,杀了我不少魔众,最后都被镇压,只因想着,那些都是师尊的同门,和师尊有些情分在,就没要他们的命,废了修为,扔下山,也就罢了。”

白予卿耳畔一阵模糊,谢琛的话渐渐听不清了,他以为自己又会昏过去,其实昏过去了倒也还好,不用想现在这般生不如死。

谢琛继续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什么“学师叔累倒了,到现在也没醒”“本以为执法司仪会坚持到最后,结果第一个倒戈的就是他”“别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白予卿的喉咙中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呜咽。

谢琛捕捉到了这声呜咽,连忙问道:“师尊方才说什么了?”

白予卿嗓子发干,再次张嘴几乎说不出话,唇齿间都是令人呕吐的血腥味。谢琛笑了一下,继续给他讲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把白予卿从昏昏沉沉的边缘拉回来的,是谢琛的一句话。

“魏宗主死了。”

白予卿心中震颤。

谢琛看见原本淡漠的师尊有了一丝反应,接着刺激道:“师尊是不是还有一丝希望?希望宗主能成功杀了我。实际上,他还对师尊有所指望,纵使他知道您的经脉废了,还是想着您能用命数补全修为,救六极宗于危难……”

白予卿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谢琛问道,“师尊为他难过?”

谢琛耸肩:“师尊也不必难过,想想魏宗主往日是如何对师尊的,又是如何强行让宗主锁住道心以保修为的,便觉得我这样做算不得过分了。”

白予卿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听到魏滕的死讯的时候,他没法庆幸,也感受不到悲痛。三世了,魏滕做的每件事他都记着,他比谁都记得清楚,他也比谁都渴望得到属于自己的感情。

谢琛轻描淡写地把魏滕的死讯一笔带过,再次望向白予卿的时候,师尊的眼里多了一分不知所措。谢琛笑道:“师尊,弟子实在想不到现在您还有什么依仗,这样苦苦支撑着,还有什么用呢?”

是啊,确实没什么了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