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蛊门的坐席和六极宗弟子的坐席隔离开。魏滕就在生蛊门旁边,始终抿着唇角,保持着一副微笑模样。
绪兰秋站在绪兰星的旁边。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台上,本想往弟子席那边投下几个窃听的蛊虫,却发现有结界相隔,此事只好作罢。绪兰星微微侧头,对她道:“前些时日,你说白仙师修为已废,我还不信。但是现在看来,此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绪兰秋不应,绪兰星道:“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绪兰秋不说话,把传讯的蛊虫给绪兰星递了过去,上面写道:“待结界一除,立刻把消息传给宗门。”
绪兰星皱眉:“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绪兰秋扯着唇角冷笑一声:“知道了这样的事儿,咱们可不能保证活着走出六极宗。”
绪兰星笑道:“魏滕现在不是极力保存对抗夔山魔窟的力量吗?真能狠心把咱们几个人全部除掉?他就不怕咱们生蛊门报复上门?”
绪兰秋捏着耳坠笑了两声,淡淡地瞥了绪兰星一眼。把目光重新投到台上。等着白予卿出场。
白予卿如约而至。
手持归月负剑而立,白衣猎猎,神情淡漠。
在一瞬间,叫人忘了他经脉已废,忘了他如今只是个废人。当他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时,人们仍然只当他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天下第一剑修。
白予卿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
拔剑出鞘,一道凌冽的剑光闪过,剑气擦着绪兰秋的脸就过去了,劈在观看席后面的山上,气震山河。
作者有话要说:那一瞬,人们想起被白老师支配的恐惧。
信任 我可是把底牌都透给师叔了
“他不是废了吗?”
观看的弟子窃窃私语, 惊恐地望着台上的白予卿。
“我怎么知道!”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生怕白予卿听见似的,然而实际上隔了半个观看席, 台上的白予卿跟本听不见他说什么。
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嘴:“这哪像是废了……这,这分明好的很!我看还比当初精进不少!”
“前一段时间白仙师来借书的时候,我还出言不逊……他, 他会不会记下了?会不会找我麻烦?”
“不会吧?他那时候不是个半瞎吗?应该看不见吧?我也说了……”
“照白仙师睚眦必报的性子, 你们这些欺辱过他的, 肯定难逃一劫!”
那些看着白予卿修为被废趁机嘲讽的门中弟子,一时慌乱不已。有人又提了一件事:听说有几个弟子对白仙师起过歹念, 结果外出一趟回来,那玩意儿就废了,烂的不成样子, 治都来不及治。
众人一听,顿时慌了神,那些背地里说过白予卿坏话的,害怕会被拔了舌头;没说过的, 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动过不干净的念头的, 现在立刻把念头打消的一干二净。至于那些当面侮辱过、甚至上过手的,早已吓得手脚冰凉,远远望着台上那人凌冽的剑招,心里筹划着该如何逃过这一劫。
“许久没尝过虎蛟的滋味了,各位师兄弟是不是还有些怀念?”
正当众人担惊受怕的时候, 一句轻薄的调侃钻进耳中,人们寻声望去, 说话的正是寒清峰的邵云。
“怎么?尊上经脉尽毁时,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欺负他, 如今尊上恢复了,反倒害怕了?”
有人见他是寒清峰的,敢怒不敢言,上下瞟了邵云几眼又坐回原位继续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关凌搭上邵云的肩膀,说道:“你也嘴下积德,少说几句吧。”
邵云笑道:“我知道尊上会恢复!学师叔都说了他会好的!不论怎样,尊上总算恢复过来了,我高兴!”
关凌抿唇不说话,邵云又道:“尊上如何对待门下弟子,大家有目共睹,为何还是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关凌道:“兴许是你说话太不客气,给师尊抹黑了!”
邵云白了他一眼,撑着下巴看着白予卿舞剑,过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向关凌询问道:“殷师兄呢?”
关凌环视四周,寒清峰其他的弟子都在,符若师姐要处理宗门事务没来,谢师兄在宗主席。其余的人大体一扫都能看见,视线对上了,还能远远地打个招呼。唯独殷危娄不见了。
关凌喃喃道:“谁知道呢……殷师兄的腿刚好不久,兴许不方便过来吧。”
邵云撇撇嘴道:“我看倒像是跟尊上有了矛盾,不想过来罢了。亏得尊上那么疼他,他就是白眼狼一个!爱来不来。”
受到惊吓的不仅仅是六极宗弟子,还有在宗主席上的绪家兄妹。
绪兰星几乎是怨怼地瞪了绪兰秋几眼,压低声音质问道:“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白仙师的修为肯定已废。”
绪兰秋蹙着眉头:“不可能……他定是废了。台上那个不可能是他……兴许是六极宗找人替他上了呢?!”
绪兰星道:“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谈何容易?剑招先放在一边,身形、气质、容貌,这些都毫无差别,你告诉我,六极宗能找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
绪兰秋道:“不是替身……那就是傀儡了?”
绪兰星已经有些不耐烦,说道:“傀儡没有生命,蛊虫不可能察觉到灵力涌动,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都不可能,台上那个不可能是假的!”
绪兰秋摇摇头,俯身低声道:“我下去看看。”
绪兰星面露不悦,却也并未阻拦。在他看来,绪兰秋无非是太过自以为是,此次想要看白仙师的剑法是绪兰秋提起的,他本不愿意再同魏滕交涉,奈何拗不过绪兰秋。绪兰秋说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什么白仙师的修为一定已废。
她真当六极宗那些医修是吃闲饭的吗?!哪怕人家真的伤及经脉,宗门中那么多的医修怎会没有办法救治?
绪兰星闷不做声当个缩头鹌鹑,绪兰秋没迈出几步就被一人横剑拦下。
谢琛挡在绪兰秋面前,笑道:“我师尊还未下台,怎么姑娘就要走呢?”
绪兰秋被拦下了,仅仅慌了一瞬便平复了心态,对谢琛道:“方才想起还有些事务未曾处理清,亟待处理,您见谅……能否让我出去?”
谢琛道:“师尊就要结束了,贵宗的事,想必不在这一时半刻。”
绪兰秋只道:“不是什么难事,一会儿便回来了。”
谢琛道:“既然不是什么难事,想必也不急在这一时处理。我师尊的剑法,这次错过了也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