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危娄转身瞥了一眼白予卿手中那本书的书名,立刻找出来翻到白予卿提问的地方,师尊要背,那他就背吧,他慢慢学,一定能学会……
白予卿一个接着一个检查背公式,背不下来就只有一个待遇前面站着。
不一会儿,前面就齐刷刷站了两排人,白予卿总算检查完了,走回讲台说道:“好了,咱们开始讲课……嗯?人呢?”
他抬头一看,下面没几个人坐着了,再往前面一看,人们都在前面站着呢,白予卿无奈地笑了,对前面的一群人说道:“好了,都回去坐着听课。”
站在前面的这一群人嘿嘿笑了笑,有的挠了挠头发,都赶紧回到了座位上,等着他讲课。
殷危娄从未见过这样的师尊。
前世的师尊根本没个笑模样,就算有,也多半是苦笑,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能有说有笑地给弟子们讲课。
前世的师尊话少的可怜,他和师尊说十句话都不见得能得到师尊的一句回应,师尊现在这样一句接着一句,兴致盎然地给弟子们讲课,殷危娄之前想都不敢想。虽然他听不懂师尊讲的是什么罢了。
殷危娄感觉,师兄师弟们仍然有惧意,但是要知道在五年前,只要师尊脸色一变弟子们就吓得打哆嗦,就下跪认错。现在即使弟子们犯了错,师尊也不会无故责罚,弟子们的关系好了不少。
白予卿讲完了一道题,转身面向弟子们,准备看看谁没有认真听讲,一眼就看见了盯着他发愣的小徒弟。
是听不懂吗?
小徒弟落下了那么长时间的课,听不懂倒也正常,只是……上课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予卿取出一个粉笔头,对准了殷危娄的脑门把粉笔头弹了出去。殷危娄回过神,目光有些呆滞和怔愣。
白予卿道:“专心!”
殷危娄狠狠点头,但是他心里清楚,师尊站在面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专心不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白老师终于能开开心心讲数学了
暂歇 重新开始
白予卿一节课讲完, 收拾好东西潇洒离去,他的后脚跟刚刚迈出去,关门声一响, 大殿之中的弟子们便立刻发出一阵通天彻地的哀嚎。
“尊上讲的这是什么啊”
“我没听懂!”
“我……我后半节课差点睡着……”
“我已经睡着了!只是我眼睛小,尊上看不见而已……”
殷危娄坐在原位,有些怔愣, 谢琛叫了他一声, 殷危娄没有回应, 谢琛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又叫了一声:“殷师弟!”
“……啊?”
殷危娄这才回了神。面色苍白,勉强地冲谢琛笑了笑。
谢琛问道:“如何?师弟可还听的明白?”
殷危娄则是问道:“师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讲课的?”
谢琛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你走了一个月之后吧?”
殷危娄点点头, 颇为深沉地叫了一声“师兄”。
谢琛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深沉的殷危娄,心中不免警惕起来,难不成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他才回来多长时间!谢琛自认为做事缜密,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当殷危娄审视又极其认真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 谢琛竟然有一丝心虚。
只见殷危娄薄唇轻启,不急不缓地吐出了一句话:“这五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琛的嘴角抽搐两下,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轻轻摇了摇头道:“就那么过……每日练练剑, 做做题……师尊说,做题修身养性, 锻炼耐心。这话不假,自从学了数学后, 真的没人再喊苦喊累了。”
谢琛走到殷危娄的身后,推着他的轮椅,从大殿到房间距离不长,殷危娄借机问道:“师兄可知道,为何师尊要开始讲课?”
谢琛道:“你刚走的那几日,师尊心情不佳,宗主令我们带师尊下山逛逛,遇到什么名刀名剑就买下来哄师尊开心,虽然师尊喜欢刀剑,但是下山的时候对刀剑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转到一家书店,师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本《九章算术》,对其兴致颇浓,把这本书买回来之后,师尊自己又写了很多东西。”
谢琛现在想起来,心中不免感慨,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头一个抢在白予卿之前,把这本《九章算术》烧的渣都不剩。谢琛轻轻喘了口气,继续讲:“宗主为了让师尊心情舒畅一些,师尊做什么都顺着,一开始师尊是给宗主讲。然后宗主就……就以宗门事务繁忙为由推脱,让师尊给我们讲……再然后,就如师弟所见了。”
殷危娄听完忍俊不禁,师尊上辈子整整一辈子说的话,恐怕都没有这一堂课说的多吧?真难想象,魏宗主也有被师尊讲烦的一天。殷危娄问道:“师尊每日都要留作业?”
谢琛点头,道是。
殷危娄问:“作业写不出来,师尊会有惩罚吗?”
谢琛道:“说来……也没什么惩罚。顶多就如师弟所见,在前面站一会儿罢了。”
殷危娄问:“那为什么各位一上课都……都畏之如虎?”
谢琛笑了笑,把殷危娄推到了房间门口,说道:“其实我们也说不出为什么。师尊不打我们也不骂我们,就是上去站一会儿而已,根本算不上惩罚,但是……哎呀,我也说不清。师弟自己体验一番也就知道了。”
殷危娄转着轮椅进到房间里,回头对谢琛道了一声谢,谢琛说道:“师弟好好休息吧,有何事尽量不去叨扰师尊,前来问我就好。”
殷危娄点头说好,待谢琛走远了,殷危娄抄起书转着轮椅就来到了白予卿的房门前。
他自然不会叨扰师尊,他是找师尊请教问题,请教问题,怎么能叫叨扰呢?
殷危娄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敲敲房门,门内传来一声冷清的“进”,殷危娄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白予卿一抬头,便看见一个怯生生的小徒弟,露出半个头,谨慎地往屋里看。和他的目光对上,小徒弟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师尊?”
白予卿心头中了一箭,也不管心口疼不疼的了:“进来吧。”
殷危娄艰难地转着轮椅进来,师尊为了让他更方便一些,寒清峰的所有门都没有门槛,他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些,只知道……只知道报复师尊……
一想起师尊的身体中还留有毒素,殷危娄就心疼不已。
白予卿冷声问道:“何事?”
殷危娄抱着书来到他面前,委委屈屈道:“师尊,弟子愚笨,您上课讲的内容……我,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