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白仙师他似乎有些问题吧？无情道不通人情，视人命如草芥，倒也可以说的过去。”

“无情道……说实话，我觉得这无情道有些可怕。”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替换 不如换我来？

师尊不是这样的……

殷危娄脸色苍白, 手指颤抖，把手中的卷宗攥到发皱。

师尊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为什么在六极宗弟子的眼中，师尊会成了这种模样？

“师兄？”

“师兄！”

殷危娄被这两声师兄叫回神，收敛了神色问道：“师弟怎么了？”

那弟子有些不好意思, 说道：“没什么, 看师兄脸色不太好, 师兄是想到什么了？”

殷危娄摇摇头，说道：“想到了别的事, 走神了而已。”

几个弟子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便说道：“那师兄，我们的卷宗已经交上了, 要是师兄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殷危娄笑道：“这本卷宗评级有些问题，给诸位师弟造成问题，甚感抱歉。我还需再处理一下。诸位请回吧。”

其中一人道：“那便有劳师兄了。”

若是在往日，殷危娄只怕会毫不犹豫地吧这几个弟子揍一顿。

但是现在他不能, 他们说师尊不好了, 说师尊是杀孽，说师尊修无情道是有毛病了，他也得忍着，不能说也不能做。

殷危娄掐着自己的手心，转身往回走, 把这次的卷宗处理归档。卫延正在藏书阁，见殷危娄过来了, 叫了一声谢师弟，接过殷危娄手中的卷宗。

卫延见到他时似乎松了口气, 说道：“谢师弟，师兄手上有事走不开，得劳烦师弟走一趟寒清峰。”

寒清峰？

殷危娄皱着眉头看着卫延。卫延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我知道寒清峰那位不好相处，但是我现在确实走不开，就劳烦师弟走这一趟了。”

殷危娄抿唇一笑道：“师兄不必如此客气，我去就是了。”

对啊，除了魏滕，现在全宗上下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殷危娄。他不用担心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殷危娄确实不能去找师尊，但是他现在是谢琛啊！殷危娄是殷危娄，谢琛是谢琛。谢琛去找师尊，跟殷危娄有什么关系？

卫延一看他答应了，把卷宗递给他，说道：“这是五宗会谈的卷宗，你交给白师伯，师伯不喜处理卷宗，哪怕被师伯训一顿，你也得盯着师伯看完。”

殷危娄点点头，还得盯着师尊，让师尊把卷宗看完，他正愁不能跟师尊多待一会儿，卫延倒是给他找了一个好理由。

殷危娄接了卷宗，召出自己的配剑飞向寒清峰。

但是师尊并不在寒清峰，四周查探不到师尊的气息。

殷危娄拿着卷宗站在屋前，没办法感知到师尊的气息，也就没有办法找到师尊，只能站在原地等。

寒清峰的一起都没有变，他的房间和师尊只有一墙之隔，房门被锁住，殷危娄本想进去看看，走了两步，又退回院子中，手持卷宗乖乖等着。

他在门前的空地上转了转，他经常睡的那棵歪脖子树上还有几道练剑时留下的划痕，师尊门前的台阶上东倒西歪地摆着几只草蚂蚱草蝴蝶，草地上秃了一块，是他练蛊的时候不小心烧的。

这些都没变，好像是被刻意保留下来的。

殷危娄忽然想起，在师尊眼中，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当时处决他的时候，师尊去出任务了，不在寒清峰，回来之后接触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是魏滕。事实当然是由魏滕任意揉捏，魏滕怎么对师尊说就行，魏滕可以说他死了，也可以说他没死，所以现在……师尊还记得他吗？师尊还……还在意他吗？

殷危娄心中酸涩，忽闻远处脚步传来，殷危娄抬头一看，正是刚刚找过魏滕的师尊。他立刻收敛了神色，躬身行礼道：“见过师伯。”

白予卿仿佛没有看见过他这个人似的，径直从他身便走过，殷危娄一愣，转过身又叫了一声：“师……师伯！”

他下意识想叫师尊，好在自己反应快，及时转了调，又改成了师伯。

白予卿转过身，冷漠的眼睛望着“谢琛”。

师尊没变，除了眉上勒着一条抹额，应当是为了遮住那点朱砂痣。殷危娄抑制心绪，把手中的卷宗递上去，说道：“这是五宗会谈的卷宗，还望师伯过目。”

白予卿接过他手中的卷宗，一句话也不问，转身又要走，殷危娄有点儿着急，一个“师伯”出口，白予卿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说话。

“还请师伯……看完卷宗。”

白予卿站在原地没有动静，殷危娄低着头连忙道：“师伯，五宗会谈至关重要，请师伯看完卷宗。”

白予卿不理睬他，打开房门进了房间，坐在桌前不情不愿地翻开卷宗。殷危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这段时间分外艰难，师尊在屋里面，他站在外面，看不见师尊的神色，师尊也没有抬头看他。仅仅过了几息，他忽然听见“啪”地一声，卷宗被合上，被白予卿扔了出来，正好扔到了殷危娄手中。

殷危娄疑问道：“师伯……看完了？”

白予卿不说话。

殷危娄无奈，走到白予卿的屋内，躬身把卷宗递到白予卿面前，说道：“师伯，请您看完卷宗。”

白予卿不想接，殷危娄就站在原地不动，二人僵持着，就看谁先送劲儿。良久之后，白予卿沉声道：“我看过了。”

殷危娄也不肯退让，把卷宗再次往前递了一分，说道：“看过和看不一样，请师伯看完卷宗。”

白予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服了软，接过卷宗来极为不情不愿地翻开看。

这种状态……倒像是他刚刚拜入师尊门下，教师尊看卷宗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