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危娄这状态已经不对劲了,绪兰秋想搀扶着他,殷危娄总是能恰巧躲开,她跟着殷危娄来到房前,殷危娄推开房门进去了,她也跟着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担忧地说道:“不过是个误会,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
殷危娄也想知道为何这次打的这么狠。
打给生蛊门看的?平息怒气?
看绪兰秋这副模样,确实没有一丝怒气,被打之前那一群人还义愤填膺,一看他被打的这么惨,没点儿怜悯之心,都说不过去……
“……你在干什么?!”
殷危娄猛的后撤一步,绪兰秋刚才拉开了他的衣服,手都碰到被抽裂的伤口了,被她碰到的那一瞬间,伤口已经不是蛰疼,而是撕心裂肺地疼。
绪兰秋立刻收手,委屈道:“对不起,我想帮你上药……”
殷危娄把自己的衣服拉上来,笑道:“我自己可以来,你兄长找不到你,定是要着急了。”
他忽然想起来,绪兰秋现在在他的房间里,他的桌子上还有和蛊术相关的手稿,这些被绪看见了,倒也没什么,但是手稿下面还有两张……
那是万万不能被绪兰秋看见的。
殷危娄跨了一步,挡在书桌前,说道:“你快去吧,我没事。”
绪兰秋一步一回头,
殷危娄反复劝道:“你回去吧,我不碍事!”
上一秒,殷危娄的面上还带着温柔的微笑,结果绪兰秋后脚跟刚刚落地,殷危娄立刻把门关上了,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应当是上锁的声音。
绪兰秋在门外走了两步,又看了看房门,努着嘴,翻过手腕,一条虫子顺着袖口爬出来,缓缓蠕动到绪兰秋满是血污的手上,似乎在替她拭去鲜血,也像是在做些别的事。
绪兰秋又往前走了几步,环视一周四下无人,她对那面目狰狞的、一指粗半指长的虫子笑道。
“好孩子,记住了吗?”
像是回应她的问话,那虫子蠕动了两下,绪兰秋将手掌合拢,再次张开的时候,虫子早已经消失不见。
*
殷危娄把门锁上了。
他现在累的几乎睁不开眼,把桌子上的手稿一股脑收拾起来,锁进抽屉当中,他收拾的草率,而且并不仔细,忘了把钥匙拔下来,一张手稿夹在了抽屉的缝中,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抽出。
然而现在殷危娄根本没有功夫去注意这些琐事,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确认桌子上没有手稿了,才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内室,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这一下扯着身后的伤口了,殷危娄哀嚎着从床上起来,用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躺到床上,这一躺,他就起不来了。
殷危娄模模糊糊的,也没有脱去后背的衣服,和衣睡下,后背的血迹干了,衣服粘到后背上,他也毫无察觉。
迷蒙之中,他沉入自己的识海,在一片广阔的识海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似乎走了很久,从白天走到黑夜,然后又到了白天,日夜转换,他隐约看见自己的识海中有一团黑屋。
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团黑雾是什么,殷危娄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为何他会突然发热?”
另外一人立刻解释道:“学师妹看过了,她说看不出什么,甚至还说他的身体比你我都正常,而且她还说,都打了这么多回了,实在是不差这一回……”
“师兄别瞪我,这都是学师妹说的!”
对话的声音停下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和寂静之后,那熟悉的声音问道:“他这样,有多长时间了?”
有人回道:“不清楚,从戒律堂回来,已经过了两天,今日我派人来找他,才发现他成了这副模样。”
声音又停了一阵,殷危娄动了动,有人立刻来到他的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了,微凉的手指贴上他的额头。
来人的气息很熟悉,殷危娄模模糊糊地嘟囔着:“师尊……”
他的声音哑的很,昏迷的时间应当不短。白予卿嗯了一声,转身望向魏滕。魏滕不看他,把脸转去一边。过了一会儿,说道:“师兄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便是,师侄醒了就好,我先走一步。”
白予卿没有理他。
魏滕知道师兄生气,师兄生气也没办法啊!打出问题了只能尽力治呗!但是他也摸不清,殷危娄经常惹事,是戒律堂的常客,之前大大小小挨了那么多次打,从水牢出来都没多大的事儿,怎么就这次出事了呢?
难道是之前挨的打太多了,每挨一次打就落下一点病根,这次爆发了?
殷危娄模模糊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出了房门,但是眼皮又抬不起来,他睁不开眼,怕出去的那人是师尊,又嘟囔着问道:“师尊?”
白予卿坐在床边,手贴在徒弟发烫的额头上,安慰道:“嗯,是我。”
殷危娄还是睁不开眼,摸索着拉住师尊的手,脸颊贴在师尊的掌心上。
“师尊……”
师尊的手还是凉的,他身上很热,却又觉得很冷,师尊身上的气息让他觉得舒服,师尊的体温应当也很舒服……
殷危娄侧躺着,脸颊贴着白予卿的手。
白予卿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应当是烧糊涂了,可别烧坏可脑子……
他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给殷危娄倒了杯水。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杯子递到他嘴唇边。
殷危娄现在能睁开眼睛了,但是眼睛又干涩又疼,刚刚睁开看见亮光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刺痛,眯着眼睛看着那只比玉还精致的手握着茶杯来到自己的面前时,殷危娄嘿嘿笑了出来。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双比玉还好看的手上有不少老茧,受过不少伤。
白予卿心中一慌。
可别真烧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