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国冲上去就使?劲踩那双皮鞋,像个疯子一样狂踩,踩到稀巴烂,但都?没用,隔天晚上又会有另一双皮鞋出现在卧室。

宋令薇每个月底放假两天,到家就感觉陈卫国瘦了一圈,人也挺不对劲的,她小?声问?谢归澜,“你?爸爸怎么了?”

谢归澜摇了摇头。

宋令薇不敢惹陈卫国,也没问?他。

陈卫国怀疑过?宋令薇,他甚至跟踪宋令薇到厂子,然?后发现她确实没离开过?,他也怀疑过?谢归澜,他听到皮鞋响,就爬起来拎上皮鞋冲到旁边谢归澜的卧室。

然?而?谢归澜好好的在床上躺着?,睡得很熟。

陈卫国感觉自己要疯了,当时施勇毒瘾发作,跑来找他要毒品,但他手上没货,好声好气说?过?几天给施勇,施勇却对他破口大骂,说?他接盘,给别人养儿子,他这辈子这么孬,都?有孩子,陈卫国屁都?没有。

陈卫国顿时血气上涌,等他反应过?来时,施勇满头是?血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只能把人一块一块地剁开,然?后分开几块裹起来,连夜埋到后头的山上。

到家以后本来想跟宋令薇要点钱,出去赌几局,让自己赶紧忘掉这些事,宋令薇却不给他钱,他又差点杀了宋令薇。

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怕,但从见到这双棕色皮鞋开始,他每晚都?在做杀人分尸的梦,剁开骨头沉重的声响,人血的腥臭。

谢归澜想过?拿着?毒品直接去报警,但陈卫国把毒品藏到了抽屉的锁芯里,做了个很复杂的机关,要拆掉十二根螺丝才能取出来。

陈卫国又疑心很重,时不时会突然?回家。

谢归澜一开始只拆一根,熟练以后开始拆两根,花了几个月才发现原来有十二根。

而?且陈卫国会在锁芯旁边涂点墨水,或者在抽屉上夹个纸片,夹根头发,一旦有人碰过?,他就会马上知道。

谢归澜必须一模一样地还原,才能不被发现,头发丝的角度,纸片上的压痕,一毫米都?不能差,毕竟他面对的是?个很狡猾的魔鬼。

有次谢归澜差点成功了,但就在拆最后一根螺丝时,他突然?心脏紧缩了下,谢归澜没有迟疑,他马上把剩下的螺丝重新?插回去。

就在他还原了一切,刚躺到床上盖好被子时,陈卫国冷不丁推开他的卧室门。

深夜,到处都?黑漆漆的,男人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卧室门口,像极了瘦长鬼影。

陈卫国本来想去打?牌,走到半路,脚步却一点一点停下来,他眼窝深陷下去,阴沉?*? 着?脸,最终毫不犹豫地朝家走去。

他死死地盯了谢归澜几秒,然?后又去检查他的抽屉,什么变化都?没有。

但他心底的疑影还没彻底打?消,第二天晚上,他带着?谢归澜去游乐场玩。

游乐场晚上开到十点半,而?且离后山很近,他将小?谢归澜抱起来,指着?黑沉沉兽脊一样的群山,跟他说?:“小?澜,你?没去过?后山吧?”

“没有。”小?谢归澜说?。

陈卫国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眼神,嗓音沉下来,眯起眼说?:“爸爸去过?,后山特别大,像你?这种小?孩子,埋进?去一辈子都?找不到。”

谢归澜仍然?是?那双冷漠的黑眼睛,但带上了点不解,就像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卫国将他托在臂弯上,沉着?脸跟他对视,沉黑的夜幕底下,旁边是?游乐场的笑?闹声,灯光很温馨,照亮了这冰冷的夜晚,彼此的后背却都?是?冷的,冷汗往下淌。

谢归澜没什么多余的反应,陈卫国手臂也酸了,这才将他放下来。

也许真的是?他想太多,谢归澜再怎么聪明,也就是?个小?孩子而?已。

但家里施勇的东西却越来越多,咬到都?是?牙印的烟头,发黄的枕巾,甚至有天晚上陈卫国起来,家里所有的鞋都?变成了一高一低。

他一发疯就开始摔东西,好像这样就能把什么鬼影给赶走,要不然?就满脸煞白地往楼道里跑,边跑边大声吼。

街坊邻居都?知道陈卫国疯了,一听到他开始吼,或者砸东西,就赶紧锁住门。

陈卫国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他半年多以前就给宋令薇买了几份保险,这半年也故意?对宋令薇很好,杀了宋令薇,他能拿到几十万。

他买了麻绳,斧头,藏在家里,就等明晚宋令薇回家。

这年台风过?境,整晚都?在下暴雨,尤其今晚,暴雨滂沱,整个世界都?在暴雨中摇晃。

陈卫国在家连鞋都?不敢穿了,但半夜睁开眼,脚上却套着?双皮鞋,后跟一高一低,陈卫国猛地坐起来,想甩掉那双鞋,却突然?发现卧室门口有个很小?的影子。

“爸爸,”谢归澜嗓子很轻,叫了他一声,跟他说?,“刚才有个叔叔给我糖。”

陈卫国颤抖着?,他伸手一摸,才发现床上被堆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狂风暴雨。

陈卫国被折磨了半年,彻底崩溃,他突然?爆发起来,就想掐死谢归澜,然?而?谢归澜已经跑了出去,他踩着?那双棕色皮鞋,开始在整栋楼找谢归澜,但走到一楼都?没找到,反而?发现楼道门被人死死锁住。

暴雨夜阴沉的楼道里,突然?响起男人的轻咳声,带着?点老烟嗓。

像极了施勇的嗓音。

陈卫国双眼赤红,他想逃出这栋楼,但怎么踹都?踹不开门,他只能往上跑,深夜,漆黑的楼道里只有他跌跌撞撞的影子。

皮鞋啪嗒,啪嗒,始终跟着?他。

他疯狂地往前跑,但他跑得越快,皮鞋啪嗒啪嗒啪嗒的响声也跟着?更快,他早就忘了其实那双皮鞋穿在他脚上。

他就这么一路跑上了天台,暴雨侵吞了整个夜晚,他听着?啪嗒啪嗒的皮鞋声,天台没地方能躲,他想回家,嗓子都?是?粗哑呜咽,天台的铁门却被人死死锁住,根本砸不开。

“施勇!”陈卫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怒道,“给老子出来!”

施勇没出来。

皮鞋声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陈卫国踉跄了下,他摔到天台边缘,暴雨中路灯仍然?亮着?,他死死盯着?灯下那辆三?轮车,嘴里都?是?血腥味,目眦欲裂,是?施勇的三?轮车,施勇果然?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