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侍郎他都不怕,还怕他儿子不成!
比元章义更先到来的是他爹,户部左侍郎元大人。元大人的耳目不说遍布整个户部,但在这小小的金部商科,还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的。
陆川说干就干,说要把人裁撤了,散会后就直接回办公室写折子,准备交到户部尚书手里。
令史掌固的官职虽然低微,到底是朝廷命官,光是陆川一个主事,是没有权力直接任免他们的,最终还得经过户部尚书的同意。
陆川前脚拿着折子出门,后脚左侍郎就带着人杀到了商科的地方,得知陆川去找了尚书大人后,立马又转向尚书大人的房舍。
元大人自己也没想到,这个陆川竟然如此大胆,到户部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他儿子身上。
他儿子的行径他也不是不知道,但他哪里能轻易让陆川把人裁撤了,一旦他儿子被裁撤,以他如今的功名,想再当官都再无可能。
被朝廷官府裁撤的小吏,将不再任用,除非对方能考中进士。
陆川和元大人几乎是前后脚到尚书大人的房舍,陆川刚表示要把商科的一部分小吏裁撤掉,元大人人还在门外就开始反对。
“不可!”
元大人疾步走到屋内,先朝尚书大人行了一礼,然后陆川也向他行了一礼。
元大人看向陆川,眼里满是对陆川的怒火,但他强压了下来。
“陆主事,你才刚上任第二天,就裁撤掉商科的人手,不太合适吧?”元大人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陆川笑了笑:“下官也觉得影响不太好,不过下官觉得,还是要把人手招好,才好继续后面的事务。”
元大人也扯出一抹笑容:“那些人有什么不好吗?不是也可以干活吗?”
陆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旁边看戏的尚书大人,给尚书大人递了一个本子。
“大人,这是商科这几个月的点卯册子,下官折子上写的六人,经常缺席点卯。据覃大人和李令史所言,这六人身子不好,才经常告假,下官以为,他们的身体状况已无法胜任这个位子了。”
元大人一急:“他们身子好着呢!”
陆川一挑眉:“哦?身子好却不来点卯,这可是玩忽职守了。”
第200章 这陆川实在歹毒!
元大人一塞, 说他们身子好就是玩忽职守,若是身子不好就是不能胜任,无论选哪个, 裁撤他们都是理所应当的。
这陆川实在歹毒!
也怪他平日里没有好生管教, 那个逆子竟如此大胆,十天半个月才来点卯一次。
就算不来点卯, 之后竟然也不打点打点, 让人给补上。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其实元章义一开始是不敢这么大胆的, 但是商科本来就没什么事情, 之前的主事不敢得罪他。
他就从一天一次点卯, 慢慢发展成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 当时的主事顾忌着他爹的权势,主动帮他把点卯补上了。
元章义知道了, 还夸赞那主事会做事, 从此不再关心点卯的事情。
不过去年年底,原先的主事家中老父去世,他不得不归家丁忧。那主事一走, 元章义彻底没了人管束,成天流连花丛, 那几个有关系的小吏, 也有样学样。
可惜当时那主事一走, 也没人想起补点卯的事情,这才让陆川抓住了把柄。
元大人怒极反笑,用眼神威胁陆川:“陆主事就不能通融一些吗?本官在户部当了十几年的官,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 陆主事有问题可以找本官解答。”
陆川面不改色:“实在不是下官不能通融,只是商科需要人手, 那几人瞧着实在不是干活的料子。”
元大人向陆川走近一步,眼神极具压迫感,想用官威逼迫陆川妥协。
尚书大人一个跨步挡在陆川面前,元大人脚步一顿,狐疑地看向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慈祥温和地笑道:“说来本官比元侍郎当官还久一些,经验也会更足,陆主事若是有问题,直接来找本官便是,就不用麻烦元侍郎了。”
元大人心里一凛,怪不得陆川区区一介主事敢和一个侍郎作对,原来身后站着的是贺无江这个老东西。
怪不得陆川要把合水县的事情捅到圣上跟前,他竟然早就投靠了钟阁老!
看来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也怪元章义这个逆子,行事如今不谨慎!
见元大人不说话了,陆川笑道:“下官初来,也不知那六人到底是真的身子不好,还是玩忽职守吃空饷。想必元大人肯定清楚,还请元大人为下官和尚书大人解惑。”
元大人僵硬一笑:“陆主事说笑了,本官平日里事务繁忙,哪里有功夫关注几个小吏。不过本官猜想,他们应当没有那个胆子玩忽职守。”
陆川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他只能二选一,身子不好总比玩忽职守要好,身子不好可以回家休养,若是玩忽职守,可是要被杖打一百的。
他那幼子整日流连花丛,身子空虚,这一百杖打下去,只怕命都要没了。
陆川看向尚书大人:“大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六人身子不好不能胜任工作,希望大人准许下官裁撤掉这几人,重新再招揽人手。”
尚书大人捋了一下打理得整齐的胡子,老狐狸一般眼里闪过一道暗光,看来钟阁老选的这个人,确实有几分能耐。
“既如此,本官准了,你商科的人手,就由你自己招吧。”尚书大人说着,回到桌子后面,取出官印,在陆川的折子上盖了章。
元大人眼睁睁看着官印落下,知道他儿子的官位,这下是彻底没了。
若是他不能考中进士,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白身。
但这可能吗?
最后元大人只能对着陆川冷笑一声:“陆主事真是果决,有手段啊!”
陆川腼腆一笑:“下官也是为了朝廷着想,毕竟朝廷每年给这么多俸禄,底下的人却不干活,多少是有些铺张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