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生父蒙冤的真相后，季语迟终于放下了长久以来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整个人表现得越来越沉着，冷静。他本来就长袖善舞，现在心中有了明晰的信念，与戴谦白等人周旋更是应对得游刃有余。

有一次，他借机向戴谦白提出，让叶长鸣协助他整理藏酒。“原来不是按照年份和产区摆放的呢。我来整理，好不好？”

戴谦白没有怀疑，点头同意了。

借着这个机会，季语迟终于能和叶长鸣双向交流。

李勐已经将过去的事情大致告知季语迟。季语迟衷心感谢叶长鸣这些日子的关照，郑重地承诺定会将真相公之于众。二人相拥着，忍不住长吁短叹。

季语迟最想问的，其实还是关于父亲的。傅碧仁说父亲是个好人，季漠从来没有正面评价过父亲，而更多人则说父亲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带着分外复杂又矛盾的心理，季语迟望向叶长鸣，问道：“叶先生，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叶长鸣道：“你父亲，我只能说，他很复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真的很爱你，也很爱你的母亲。”

“母亲？”

季语迟对母亲的印象更加模糊了。

每年去墓园献花悼念，某种程度上不过是机械地重复着社会既定的仪式。人们应当深爱着自己的父母，可他对父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尤其是与母亲相处的时光太过短暂，短暂到他只能在记忆里反复拼凑，才能勉强想象出母爱是什么。

叶长鸣从父亲与母亲的初遇说起，往事在言简意赅的讲述中渐渐清晰。

身为Omega的母亲在反叛军基地出生并长大，后来成为一名护士。父亲当时作为联盟的学术间谍任职于基地的医院，与母亲相识相爱。当父亲完成任务不得不撤离时，他将母亲托付给了承担殿后任务，还没有离开的叶长鸣。

在叶长鸣的协助下，母亲顺利逃离基地，与父亲在联盟重逢。

“你的母亲当年还照顾过戴谦白。”叶长鸣说。

第76章 救老婆倒计时

得知母亲的往事后，季语迟在与戴谦白相处时，多少能理解对方一些。季语迟不自觉地去想象母亲当年的处境。

有时候戴谦白身上会带着Omega的信息素回来，季语迟能闻得到，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对戴谦白没有感情，自然也不会产生任何其他情绪。

心中的疑惑积攒了很久。

想要从戴谦白口中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得先让他全然放松下来。季语迟耐心地拍抚着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温声问道：“上大学那会儿，我怎么没觉得你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呢？”

“学长……”戴谦白不置可否，笑起来还是过去阳光又温柔的模样。

“你上大学时报的年龄，是不是掺了水分呀？”

母亲曾经照顾过年幼地戴谦白，之后才逃到联盟，按照这么推断，戴谦白肯定比自己年长几岁。

“所以呢？你到底多大呀？”

戴谦白转过来，歪着脑袋看向季语迟。“嗯，办的是假身份，顺便改了年龄，我看着也显小吧？”

“保密。“戴谦白眨了眨眼睛，抬手抵在季语迟唇边。

“这都不能告诉我呀，”季语迟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羞赧地问道，“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那个，对我有好、好感的？”

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戴谦白才缓缓地说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最开始，我只是单纯想去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后来相处久了……就不知不觉……”

季语迟听得心像是被攥紧了，并不是悲伤的心情，而是紧张。他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信息。

相比起得知程瑾那些事情时的感受，他对戴谦白这份病态的情感，除了恶心与厌恶，还有着更复杂的情绪，既觉得可悲，又忍不住心生怜悯。

季语迟明知故问：“故人？能和我说说么？”

反叛军组织奉行绝对的丛林法则。戴谦白从小到大，目睹、经历以及主动选择的，都是采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手段打压对手。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压抑内心对于情感与道德的需求，渐渐失去了对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陷入极度的孤独之中。长期的情感解离，使他在排斥情感的同时，又异常执着地渴求着情感。?

正因如此，他对季语迟才格外执着。而对待茉莉和阿柳等人，至少在言语上，也尽可能充满包容。?

戴谦白捏了下季语迟的腺体，力道不轻不重地，季语迟立刻瑟缩起来。?

“你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戴谦白道。

季语迟垂眸望着怀里的Alpha：“可是，我想了解你。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和我坦诚相待、无话不谈吗？”

戴谦白笑了：“那你和他，也能做到无话不谈？”

知道话里指的是李勐，季语迟也哑口无言了。

“所以，”戴谦白浮起没有温度的笑容，笑意只停留在面上，推开季语迟，“你就乖乖地跟着我，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从戴谦白嘴里问不出来，季语迟也不敢再贸然开口询问。戴谦白戒备心很强，哪怕是旁敲侧击，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季语迟留意到，茉莉和阿柳似乎已经离开了。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他故意装出迷惑又略带自责的模样，说道：“你的那两位朋友，怎么不在这儿继续作客了？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他们不高兴了？”

死去的阿泽是阿柳的好兄弟，阿泽是被季漠下死手杀掉的，故而对季语迟的态度很糟糕，而戴谦白则相当维护季语迟。

戴谦白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未起疑，抬手将季语迟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温声解释道：“他们有事先走了。”

季语迟猜到，两人大概率是被戴谦白安排出去执行任务了。待寻到合适的时机，他第一时间将情况告知叶长鸣。叶长鸣收到消息后，又传递给李勐。

按照李勐的谋划，安排蔚阳与裴昇带领的那群雇佣军，凭借武力抢占废弃区的几处铷矿。这招“引蛇出洞”目的明确，就是要将戴谦白的左膀右臂调离，从而为顺利拿下基地创造有利条件。

那天，李勐在酒窖见过季语迟后，失神落魄地返回垃圾填埋场。陈烁见他回来了，迎上前去。

“嫂子还好吗？”陈烁问。

李勐沉沉地应了一声 “嗯”，躺倒在旁边的废纸堆上，侧脸埋进臂弯里，不再多说什么。

其他军官还在跟陈烁议论：“勐哥这心理素质，真是没得说。碰上被戴绿帽这种事，他还……”

陈烁立刻打断：“话可不能这么说，事情又没真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