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反叛军基地,其实更像旧世界遗留下来的小型城邦。城东直面波光粼粼的海湾,城西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小麦田和葡萄林。这里有着瑰丽迷人的自然风光,更有着数不清的军械库、整齐的军营,还有堆积成山的铷矿。
四和阵线在废弃区开采铷矿,用换取的财富建成这座颇具规模的城镇。
石头垒砌的城堡雄踞山顶,俯瞰着整个城镇。季语迟被戴谦白牵着手,极为不情愿地走下了车。
相较之下,其他的人质可没这么幸运了。
季语迟看到,他们双手被缚在身前,头上套着有呼吸口的黑色袋子。反叛军的Alpha们像对待货物那样,一边咒骂、斥责,一边枪口怼着,将他们从大货车的后车厢里驱赶出来。
季语迟不忍心再看,撇开头。
“他们要被带去哪里?”他问戴谦白。
戴谦白道:“你说呢?”
这些被挟持回来的“战利品“,会遭受怎样的对待,不言而喻。季语迟在新闻里看到过很多次。
人质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低声哭泣着。
季语迟向戴谦白乞求:“能把他们留下吗?他们都是医生,或者护士,实在不行就把他们安顿到医院……这样他们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啊!”
戴谦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季语迟:“你希望他们留下来?”
“是的。”季语迟忙不迭点头。
戴谦白用手枪柄拍了拍季语迟的脸颊,说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得乖乖听话。不然,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一个个杀掉,就像对季漠那样。”
季语迟的苦苦哀求之下,张医生和几位护士被安排住进那座城堡。其他人则被送往附近的医院。
至于戴谦白所要求的“听话”,无疑是指季语迟要对他百依百顺。季语迟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人命关天,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去计较自己的感受了。
内心深处,他对这些无辜的医护人员深感歉疚。如果不是为他做手术,被牵连,也不会被反叛军绑架到这个远离联盟的地方。
这里是多数人的地狱,少数人的天堂。尤其对于Omega来说。
可那些力量强大的Alpha们就能永远笑到最后么?
反叛军们信奉丛林法则,不受约束,贪婪的毒瘤无休无止地膨胀。这里有的只是一场又一场无止境的残酷厮杀,没有赢家的零和游戏,更没有保全自我的体面退场,参与者们在血腥与暴力中起起落落,最终都逃不过覆灭的结局。
哪怕是戴谦白,也不可能永远处于鼎盛,当更强大的S级Alpha迟早出现,等待他的是曾经无数失败者的悲惨下场。
或许,反叛军的头目们早已清晰预见了未来不可避免的陨落,在潜意识深处,他们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是将对未来的恐惧化作了当下的极致狂欢。
堪称奢华宫殿的宴会厅,无数年轻而美丽的Omega们可供取乐,桌子上摆满美酒与美食。
戴谦白环视着眼前这一切。
有些厌倦了。
季语迟被软禁在一间安静的套房里,外面是种满苦橙花的庭院。戴谦白常常会过来留宿,只是季语迟的腺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是,这样的状态也不会持续太久了。
张医生给季语迟换药:“伤口好很多了。过两天可以给你拆线了。”
季语迟趴在躺椅的软垫上,顿时僵直住,低低地应了声:“嗯。”
张医生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
伤口迟早会长好,不可能一直拿腺体愈合当作拒绝戴谦白的借口,总是要面对那些事情的。
这时候,戴谦白推开门,走进来。
张医生看到他,吓得哆嗦着退到旁边。
“别走。”戴谦白道。
他走到季语迟身边坐下,季语立刻挺直脊背,与方才放松的姿态判若两人,动作间明显可见防备与抗拒。
他捏住季语迟的后颈,摩挲着还透点粉的伤口:“这样看着快好了?”
张医生道:“您,您别碰……这样会感染的。”
戴谦白挪开手:“哦,抱歉啊,学长。”
无数次在战场上厮杀,流血受伤,作为S级Alpha,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能快速好起来,从来没有经历过伤口缓慢愈合的过程。
每次听到戴谦白喊“学长”,季语迟都觉得无比刺耳。他怎么也想不通,戴谦白为什么要对自己纠缠不休呢。大学时,他们仅仅是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那时也没觉得戴谦白什么特殊的地方。
张医生离开后,戴谦白要求季语迟把自己抱在怀里。细瘦的胳膊有气无力地环绕着Alpha高大结实的身躯。
除了要季语迟好好吃饭,好好养伤,不能自残,更不能自寻短见,这也是要求季语迟听话的一部分。
戴谦白动了动,调整到躺着更舒服的位置。
“嗯……有了。”Alpha埋头嗅了嗅,喃喃自语道,“好像你身上又有信息素的味道了。”
“真好闻啊!还能多给我一点吗?”
季语迟想推开他,但是当然不敢。
戴谦白又提出新的要求:“我困了,你给我唱摇篮曲。”
此前,戴谦白给过季语迟曲谱,要求他学会几首哄孩子睡觉的儿歌,还时不时就要求季语迟唱。虽然不明白这么做的意图,但是总比被戴谦白动手动脚要好,季语迟照做了。
戴谦白听着,显得十分放松,没过多久便浅浅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得沉不沉。季语迟望着怀里的Alpha。
戴谦白腰间还别着那把枪杀季漠的便携手枪,如果取下来,对准他的心脏,开枪。噩梦就会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