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妻子以后,他的人生永远的生在那个凛冬之中,那一日的寒冷和血气不断地折磨着她,只有这个女儿,是他活下去的希望,而今这一片沉默,令他觉得窒息。

谢思寸绝对无法明白,每一次她开口说话,即使是些枝微末节的小事,卸运都听得认真,只因为光听到她的嗓子,对他来说都是救赎。

谢蕴是个杀伐决断的主,他拥有一颗冷硬的心,到了妻子逝世以后,那颗心融化了,满腔的爱都给了女儿。

他当真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如此安静、疏远。谢思寸越是如此表现,他就越无法接受墨守的存在。不能接受,就忍不住想给墨守吃点苦头。

针对墨守,谢蕴已经是有所克制了。至少,他不曾真的伤害墨守。

“这些年有父皇陪伴,弓马没落下,身子好些了,父皇别担忧儿臣。”谢思寸深深的凝了谢蕴一眼以后,叹了一口气。

“阿爹,不是说好了……等春日宴相看的吗?”谢思寸又何尝忍心和自己的父亲呕气?她脸上紧绷的神色松动,带了一些女孩儿家的嗔怪。

谢蕴最是绷不住女儿向他撒娇了,他不自在的移开了眼,“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对墨守宠爱过盛。”这是他当初答应谢思寸纳墨守的先决条件。

谢思寸对此倒是无语凝噎,沉凝了一会儿后道:“孩儿并未对墨守宠爱过分。”谢思寸知道,如果主子犯错,那便是下头的人没有劝诫,虽然好没道理,但是只会有人指责墨守狐媚惑主,少会有人敢说她耽溺美色。

她必须否认,否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墨守肯定会受罚。

“还说并未宠爱过分?守夜的嬷嬷也不留,还让他留宿在榻上,他是通房,他配吗?”寻常人家,或许妾室可以随侍在身边,可是天家规矩大,就算是妃嫔侍寝,都得有一定的位份才能留宿,墨守那算是什么玩意儿?

“阿爹,不留嬷嬷那是女儿的主意,你可不能怪墨守。”谢思寸瞪大了一双杏眼,眼尾就这么扫向了谢蕴。

“阿爹你自己说,这如此私密的事儿还有人在外头守着……若是您,您能应吗?管他是通房不是通房!”谢思寸这是打算撒泼到底了。

谢思寸的话令谢蕴一哽。

确实,管他是不是通房,如果当年他母亲在这种时刻安排了婆子伺候,肯定也是要给他轰出去的。

这孩子有自己的主见怪谁了?还不是像他,像到令人生厌。

谢蕴心里窝火,却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心中想着,“还不是自己的种?”

“再说了,墨守留宿那不是应该的?”谢思寸见谢蕴的神色有所松动,连忙趁胜追击,“他可不只是我的通房,还是我的贴身暗卫,他本来就一直都跟我同房的!”谢思寸一通发作,刻意的忽略了他们不只同房,还同榻的事实。

简直是胡搅蛮缠。

谢蕴眯起了双眼,他的心里自然是不满意,不过他却也不想抓着这一点继续说下去,他揉了揉额角,最终是妥协了。

“行,你有分寸就好,待春日宴,定要定下正君和两位侧君的人选。”话题又绕回了谢思寸不想触碰的地带。

谢思寸当真是被气笑了,“父皇,一个墨守你就操心儿臣耽溺美色,定下三个人选,你还不怕儿臣夜夜笙歌啊!”

“谢思寸,嘴越来越贫了?”谢蕴这下可是连谢思寸的全名都喊出来了。

“谨遵父皇圣意,儿臣嘴巴用来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话说完,谢思寸泄恨似的又夹了一个鸽子蛋,浑圆的鸽子蛋塞在嘴巴里圆滚滚的,可爱得很,不过却很让人生气。

这一餐,注定有人要食不下咽。

总归,这个人不是谢思寸,而是被逆女气得心火丛生的谢蕴。

虽然是怒气冲冲,不过谢蕴也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的心情起伏了。

夜里,他对着亡妻的画像,苦笑着问:“寸寸,你说,咱们点点这么固执,是不是注定是个情种,就跟他爹娘一样?不、她是像你,我就是个混帐罢了……”

图画里头巧笑倩兮的美人儿陷入了绵亘的沉寂当中,自然不会回应,一室安静,思念和悲伤交织成了一首哀歌,于谢蕴而言,这又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寸寸,我真的错了吗?”杀伐决断的君王显露出了脆弱,却是无人怜惜。

“寸寸,你再等我,再等等我……点点还需要我,我还不能去陪你,你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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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4 53 只想与你(太女宠狗,甜)

谢思寸离去的时间不长,可墨守却硬生生把自己盼成了望妻石,谢思寸回到寝殿之时,墨守早已经不知道候了多久。

谢思寸看见他,心里头一暖,她握住了墨守的手,柔声问道:“可用膳了?”

墨守哪里有心思用饭?

谢思寸拍了拍他的手,让人备了一桌,“取点酒来,墨大人陪孤喝两杯。”谢思寸如此吩咐了小星。

谢蕴疼宠谢思寸,西配殿一直都有谢思寸私人的小厨房,谢思寸贪口腹之欲,有时夜里批奏章,总会准备一两样小点配着。

其实在谢蕴那儿她已经吃了六分饱,叫了一点吃食,为的不过是让墨守能果腹,她注意到了墨守这一整日,几乎没有进食。

不但没有进食,他还有不少“消耗”,谢思寸实在心有不忍。

“殿下……”墨守欲言又止,谢思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墨守看得痴了。这世上便有像谢思寸这般的仙人之姿,一颦一笑都是勾魂慑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

“劝解的话就别说了,不真诚。”

谢思寸坐了下来,对着墨守招了招手,“推托的话也不许说,过来我边上。”

墨守战战兢兢地坐在她身边。

谢思寸不守礼法,在西配殿里,奴仆都要比其他地方的奴仆要来得松散一些,但是和主子同桌这样的事儿,他还真不敢想。

不敢想,却也已经坐在她身边,和她同桌用饭。

“我答应过你的,未来身边都会有你,你就不会只是个通房。”谢思寸早已经有这个打算,“胆子放大一点。”她望着墨守,支着颐,眼尾微微上挑,斜睨了墨守一眼,这一眼带了一些媚意,也带了一点深意。

墨守在她身边不只会是通房,他会一路青云直上,可是到底会到底会到什么位置?谢思寸此时此刻却无法确定。

她能为了墨守和谢蕴争取,可终究墨守也不能碌碌无为,“你也得争气,可知道?”她的语尾也略略上挑,勾住了墨守的心,在上头狠狠的挠着,让他心痒难耐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