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1 / 1)

青槿又笑起来:“我这里还得了别人的一幅画,我看着觉得挺好,你也帮我鉴赏一二?”

她接着转头吩咐墨玉,去屋里把画取出来。青槿将卷起的画卷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水墨描绘的山水画。

画中高山峻岭,松叶繁茂,晚晴霞光映照,高岭山石勾斫相间,趣致盎然。画中右上角书画名为“晚霞松风图”,并提了一句小诗,落章“卢子居”。

青槿看到孟毓茗看到画时有些小小的惊讶,手微微抬起想去碰一下又重新放下来,显得有些不敢碰的小心翼翼。先是有些狂喜,接着又缓缓的低下头去,脸上有几分怅然。

青槿从她的表情里看了出来,问道:“你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孟毓茗点了点头,又微微脸红,道:“他很厉害,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画得很好了,我不如他。”

青槿看着她笑了起来,“子居”是卢湛的字,因他少年成名,在他未及冠时,教他的大儒就为他取了字。孟毓茗很明显是听过他的名字的,至少对他在画上的成就造诣是十分欣赏和认可的。

青槿心想,如果是这样,那许多事就好办了。

“你以前看过他的画?”

孟毓茗点了点头:“他的画,布局疏朗,笔简意赅,意境深远。我还试过临摹过他的画,但我临摹不出他的风格。”

青槿把画重新卷起来,又对她道:“现在两家在谈亲事,你是国公府的长女,他是范阳卢家长房的次子,家世上是相配的。那位卢二公子比你年长四岁,他看过你的书画,对你也很满意。现在我问你,你满意和他的这门亲事吗?”

青槿看到孟毓茗的眼睛暗下去,过了一会,她才开口道:“可是母亲更喜欢荣王世子。”

“她说范阳太远,她不想我远嫁,她还说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若远嫁了,她以后不能常看见我,她日子也没了盼头,我……我娘很可怜,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照顾我长大,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抛弃了她。”

青槿皱了皱眉,觉得孟大夫人对孩子的这种方式很有问题,她有些在利用孟毓茗对她的孝道来控制她。她甚至在想,这么多年孟毓茗一直拒绝不了孟大夫人,是不是因为她每次想拒绝的时候,孟大夫人都会用这样的话来让她拒绝不了。

“毓茗,这是关系到你后半生的事情,女人嫁人就如同一次投胎,你得有自己的主意。如果你是担心你母亲,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卢家虽然老家在范阳,但卢二公子也并不是说一辈子就呆在范阳,他要参加科举,以后要入仕的,以后说不定会留在京里做官。”

孟毓茗低着头,心中仍在犹豫和纠结。

青槿又道:“要不这样吧,我让国公爷请那位卢二公子上京来,到咱们府上让你相看一眼,到时候你再做决定,好不好?”

“这,现在就快过年了,卢家会不会不方便过来……”

青槿捂着嘴笑:“这么快就开始为卢家考虑了?看来你心里其实是更满意卢二公子的。”

孟毓茗垂下眼来,脸红到了耳根后面去,小声的道:“姨娘,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我娘该担心我了。”

说完站起来就要离开,青槿连忙拉住她,笑与她道:“现在是他卢家求娶媳妇,如果他们家真有诚意,就一定会过来的。”

又将桌子上的那幅画递给她:“这画送你。”

孟毓茗点了点头,收了画然后就羞红着脸跑出去了。

青槿坐在椅子上,又将事情左右想了一遍。

过了一会,孟毓心牵了娇娇从外面走进来,跟青槿抱怨道:“茗姐姐带着喜庆跑了,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应我。”

青槿对她道:“茗姐姐或许是没听见你叫她。”

孟毓心道:“那我下次喊大声一点。”

青槿对她道好。

晚上孟季廷回来,青槿将事情与他说了。孟季廷听完后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给卢大人下个拜帖上门拜访,让他给卢家写信,让卢湛来京一趟。”

又过了十余日,卢湛到了上京,由其叔叔卢垌领着以拜年为由,来到了宋国公府。

年轻的少年和少女,隔着屏风见了一面,并没有说几句话。回去后,就均各自红着脸对着家中长辈点了头。

孟大夫人很不高兴,不高兴孟家不尊重她这个母亲的意见,也不高兴孟毓茗不听她的话。为此,孟毓茗与孟大夫人发生了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争吵,孟毓茗也是第一次在大事上违背母亲的意见,在亲事上与母亲意见相左且态度坚决。

孟大夫人哭着问女儿:“你是想让我死吗?”

被下人请过来的杨氏听到她这句话,皱了皱眉,不高兴道:“什么死啊死的,就要过年了,你说这种话吉不吉利?”

孟毓茗眼睛红红的,明显也哭过。杨氏招了招手,将孙女叫过来,然后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又转向孟大夫人道:“孩子自小,是不是就是被你用这种话逼的?”

孟大夫人看着杨氏,含泪道:“母亲,我知道您自来就不喜欢我,但是茗儿是我和大爷唯一的女儿,我难道会害她吗?我是她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我都是为了她好。”

“要照你这么说,只有你是为了孩子好,我们这些做祖母、叔叔的全都是要害她的。”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毓茗的亲事,最后由杨氏做主,与卢家结了亲。两家交换了更贴,因孟毓茗年纪还小,尚未及笄,孟家要留她至少到十六岁再出阁,所以其他三书六礼倒是可以慢慢的走。

杨氏不喜孟大夫人对待孩子的方式,又怕订了亲之后,孟大夫人对孟毓茗的控制越发会变本加厉,于是让孟毓茗搬到了归鹤院去同她一起住。

孟大夫人心情不好,连除夕的家宴都没有参加。

而她又认为孟毓茗的亲事都是青槿在孟季廷身边撺掇,也是青槿鼓动得孟毓茗反抗她的意见,于是每次见到青槿的时候,眼睛像是要剜她的肉一样。

第二日的节宴上,她虽然被下人劝着参加了,但脸色一直不好看。

散席之后大家从春熙院出来,准备各自回各院时,二房的秀姨娘见孟大夫人落了一支簪子,好心提醒她:“大夫人,您簪子掉了。”

结果孟大夫人回过身来,挥手对她就是一巴掌,直接将秀姨娘给打蒙了。

孟大夫人怒盯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隔房的妾室,竟也管到我身上来了,这般的没规矩。”

自楚姨娘因为犯了错被送回罗家后,孟二夫人怕孟二爷不安分,再出去弄个什么女人回来,于是提拔了身边的一个丫鬟放到了孟二爷的身边,开了脸给了妾室的名分。秀姨娘因是孟二夫人自己挑的,对她倒十分恭敬。

秀姨娘还有些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但她当丫鬟时习惯了主子生气一定要先认错,于是马上跪下来磕头道:“是奴婢错了。”

青槿看了看自己,知道自己是指桑骂槐里的那个槐,秀姨娘也是替她受了殃。

孟二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笑着走过去,对孟大夫人道:“大嫂,您也真是的。秀姨娘毕竟是我房里的人,您这样当众教训她,也让我太没面子了。她要是做得有什么不对的,您告诉我,我来教训她,怎劳您来动手,怪越殂代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