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感萦绕在了心头艾莉娜知道，所有人鱼都知道，它来了。

冥冥中的宿命感让艾莉娜紧盯着黑暗的方向，它就在那里，浮出了水面。

……

几个时辰前，圆桌会议上。

“以上就是突袭战计划的全部了，诸君还有什么意见吗？”伊文斯问。

“我有个疑问，”双胞胎的其中一个举手，“突袭战有个前提，利维坦要浮到浅海，甚至到海面以上，我们才能帮得上忙吧？珍珠的记录里，它的确浮上海面了，可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如何能保证它这次也会浮出海面呢？毕竟不管是利维坦，还是人鱼、牧群，双方都是海洋生物来着，深海作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若是在深海，哪怕以霍尔斯的水性，也无法潜入，更别提作战了。”

“的确如此。但，”伊文斯点点头，“它一定会浮上海面的。”

“为什么？”

“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进行海狩的了？”伊文斯反问，“我指的是‘我们’人类的海狩，不是指人鱼的。在座诸君，也并非皆精通水性吧。可我们却可以抛弃后勤部队，孤军深入大洋，捕杀海兽。”

“你指的是船上的声纳魔法？”

“没错，体内有魔晶或是魔核的海兽，是不能用通常方法，以网捕捞的。比如霍尔斯遇到的飞鱼群、虎头刀，都会对船只、非战斗人员造成严重伤害。而教会提供的先锋战斗特别船只，其中配备的声纳魔法，可以模拟出海洋自然界中被捕食者的声音，吸引大型海兽浮出水面。而我们就可以趁机斩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用声纳魔法吸引利维坦？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样的声音可以啊！原来如此。”双胞胎的另一个恍然大悟。

“人鱼长老一开始就说过的吧，这是一场‘反狩猎’。”

“利维坦捕杀的当然就是人鱼了。也就是说，不需要声纳魔法，人鱼的声音一定可以吸引它！”

“这就是自然法则。就像有些植物，为了生存进化出了毒性；可虫子则进化出了耐毒能力。人鱼原本生活在深海，因为它的出现被迫转移到浅海生存，甚至可以短暂上岸。那么它为了捕杀人鱼，到浅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

（二）

它来了。

不只是它。更哆?雯請莲系群10③⒉伍?柶93七

艾莉娜的鱼身浸泡在海水里，人鱼尾对水流波动很敏感。她察觉到了，还有很多东西自深海浮起，围绕在了它的四周。和活物周身充满生机的水流不同，那是腐败的气息。

“呜”吟唱声自后方响起，间断、急促，这是一声号令。刹那，仿佛时间停止键被重摁了播放，庞大而安静的牧群同时行动起来，直挺挺地冲向黑暗。

哗哗的水流涌起，冲在最前面的不是牧群，而是绿发长老梅瑟妮本人，以及她身边的三十多条人鱼！

梅瑟妮作出半托双手的动作，身下的水流汇集，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而她自海面一跃而上带起激流，漩涡如同婚礼的长裙，将她的腰部以下全部浸没。在这样的环身水流里，梅瑟妮整个人像一颗水炮一般冲锋！

三十多条人鱼以同样的水炮姿态，紧随其后。她们并行，犹如平行射出的弩箭，又如急行水面的一颗颗流星。她们所行之处的水面形成水辙，就如同马车飞过泥地一样，她们带起的风压把海面打出一条短暂的凹型，把沿途的傀儡海兽以及魔眼藤壶打得当场开裂。这支冲锋部队把牧群大部队远远甩在身后，利刃般直插敌阵。

深入兽群后，梅瑟妮却突然转向，不是左右，而是朝上。她，连带着她周身旋转的水流，拔海而起魔力将水流凝聚，一个巨人出现在海面上！

早在红瑚岛，亚瑟就知道布兰丁有操纵水流形成巨人的手法，虽然非亲眼所见，但那古生物大小的脚印作不了假。如今，这种魔法再次出现在了海上。梅瑟妮拔海而出的同时，身后的三十条人鱼从左右两侧分别绕开了她，但也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围绕着梅瑟妮的水之巨人环绕起来。她们越绕越往上，鱼尾带起的水流也越拉越长。如果不看她们的杀伤力的话，优雅，敏捷，婀娜，这简直就是一个美丽的水上舞蹈！这些水之尾的合势把周围几十平米的海水都卷得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水龙卷。行进到一定高度以后，她们直接埋头融入进了水之巨人里！魔力的融合、凝结，使得这个巨人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

龙卷溃散，一座山岳从海上升起了！

山高的巨人！

一条人鱼魔力铸造的巨人已经很大了，更何况是三十多条！

岛屿大小的海怪，对阵山岳大小的巨人，这是什么神话场面！

亚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从亚历克斯的视角，他清楚地看到山岳巨人只有上半身，上升的水流如同战裙，水流上吸，任何的海水都可以组成她的身体。巨人是半透明的，有的人鱼分立在它的脑袋、心脏、肩头等部位操纵，其他人鱼则在其身体内部游动连络，从外面能隐隐看到人鱼型流畅的影子。

即便不从天使视角，也能看到。平台上，众人惊异地看着水之巨人，隔了如此之远，也依旧看得出是个庞然大物。

“怪不得在队长出手前，她们都看不上我们呢。”

“这就是人鱼族的底蕴吗？”

“这才像话嘛，之前都是小打小闹，根本看不出是场灭族战争。”

“不过这也太强了，还以为人鱼族只有人鱼强。可现在看，这几十条，每一条都胜过我。不，单单胜过也罢，这是碾压啊！一只古生物体型的巨人，不用合体就可以碾压我了。”

“不会，她们这是短效魔法，”霍尔斯打断了他们的讨论，他和人鱼王子交手过，对水属性也更敏感，“我近距离接触过，当时不是这么的大体格。但我确定，那种水体结构内部，魔力回路并不稳定，持续不了几分钟。”

“可这怎么看也不像要马上崩溃的样子。”阵台上，可以远远眺望到山岳巨人大杀四方。傀儡兽群本已被水龙卷震开，此时却又围了上去，悍不畏死地在巨人的下方撕咬，却没有丝毫作用。咬下来一块，水流又立刻补充上去，源源不绝。而山岳巨人的每一次出手，都能把一大片海域的傀儡海兽锤得变形、捏得爆开！

“是魔法阵，我知道了，是因为魔法阵！”

众人回头，人鱼小王子从法阵开启到现在，一直手持祈祷，口念咒文，一刻未曾停歇过。亚瑟则看得更清楚些，人类的肉眼无法察觉，可天使的眼睛可以。一根根蓝色的丝线从小王子身上出发，衍射到一条条人鱼的后心口。从岩浆中提取炼化的魔力，经由他传输给战线的每一条人鱼，不仅是组成巨人的，还有指挥兽群的、后方吟唱的。

“这巨人并非不会溃散！而是一边溃散的同时，一边补充！”

“陆地上有这么多种族的智慧生物，而海洋里只有人鱼一族。在这样一个主场，没有谁是她们的对手，人鱼就是海洋的霸主。”

……

梅瑟妮带领的头阵插入了敌方内部，而此刻大部队也跟上了。艾莉娜一边注意着山岳巨人的动向，一边指挥着海兽群挺进。她的牧群里有几十条鬼头刀，以及数万条钢魔飞鱼！

巨人的暴力进攻，针对的主要是傀儡海兽。可要说到敌方有生力量，还得是魔眼藤壶。在海兽被巨人拍扁、挤爆前，它们便纷纷脱体，转而附身到新的海兽或尸体上。哗啦的水声响起，又一批傀儡海兽被巨人抓到了半空中，一只魔眼藤壶盘口一松，从空中落下。它本该坠入海中，然而‘咚’地一声，一条飞鱼的尖吻刺中了它的眼球，犹如飞镖正中靶心！

咻咻咻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这些飞鱼在水中和空中同样迅速，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击杀落单的藤壶。钢魔飞鱼最大也只有小臂长，藤壶则是直径有拳头宽。理论上，飞鱼依然可以被藤壶附身。但以它们的体格，是很难载动藤壶重量的，一旦附身就等于失去了机动性。再加上这庞大的数量，附身后其他飞鱼也能立刻反制，因此藤壶通常选择附身大型海兽。

这也是人鱼族二十年来，大量培养钢魔飞鱼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鬼头刀。野生的鬼头刀是以钢魔飞鱼为食的。可经由驯化，它们变成了忠实的牧羊犬。当初亚瑟、霍尔斯所在后勤团队遇到那只疯掉的鬼头刀，就是其一，还是隶属于小王子的，位级比较高的那种。岂峨裙4妻??九⑵6六①

……

阵台上。

“战事一面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