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副队长不在,就由我来代劳了。”一直没发话的伊文斯抱剑站了起来。
“珍珠里记录了它的样子,鲸鱼体型至少海面以上的部分如此。当然了,比普通鲸鱼大很多,粗略估算,可能有这座赭岩岛这么大。只是记录里有价值的东西不多,一来光影本身就很模糊,” 伊文斯总结道。此刻,珍珠正映着当年的海狩场景。它当时被记录者挂在胸前,第一视角的镜头十分晃荡,不仅随着胸口的呼吸起伏,还时不时有水花、鲜血、光幕阻隔视线,记录利维坦的时段很短。“二来,利维坦出手的次数并不多,只记录到两次它打出了滔天巨浪,当然,杀伤力还是很明显的,光是那种冲击力度,就几乎造成了牧群阵线的崩溃,以及大量人鱼的死亡。但大部分时间,它只是默默待着,无光的眼睛静静看着杀戮的战场。基本上是它身上的魔眼藤壶在行动,通过附身海兽甚至尸体上,对人鱼进行撕咬。”
“如果对它进行突袭斩首,你有什么建议?”
“人鱼不是只要求我们原地守护大阵吗?”还没等伊文斯回答,就有人插话。
“既然同意协战,那就要获得主动。或者至少要有主动突击的预案,我不喜欢坐以待毙。” 伊德里安回答道。
伊文斯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要突击,首先肯定要配合人鱼和牧群的。毕竟在水里,她们比我们擅长。至于突击人选,我只能给两个建议:第一呢,是‘水’。也就是需要一个水性特别好的人。即便骑乘在海兽身上,在作战中也有掉落水里的可能。我说的水性好,不只是会游泳不被淹死,而是要在水里也依然拥有一定的反击能力。不然的话,一旦跌落,可能就会被藤壶蚕食掉,尸骨无存了。”第一个人选毫无疑问,众人目光都看向霍尔斯,他的魔力本身就有水属性。而且得益于他虽是骑士,但有一定的魔法师天赋,是这群人里唯一可以离手控剑的骑士。伊德里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二嘛,是‘利’。根据亚瑟他们的说法,魔眼藤壶的外壳十分坚固,弱点在其眼睛上。如果是陆战,即便是被围攻,我相信以在座各位的剑技,都有消灭一群藤壶的能力。但是到了海上就不一样了,我们和人鱼的牧群没有配合演习过,很难保证还有如此的准度。所以,只能以力破巧了。只要剑刃够锋利,直接破开藤壶的外壳防御。这是我对突击队人选的第二个建议。这两个建议都针对魔眼藤壶的,至于利维坦,信息量过少,无法做出针对作战规划,只能靠诸君随机应变了。但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便我们真的执行突击计划,主力肯定还是人鱼和她们的牧群。既然有把握执行这次海狩,她们的后手相信也不只于明面上的那些。”
伊德里安默默听完,沉吟了一会儿道:“辛苦你了。”
“比起这些,其实我还有另一件在意的事情。”
“什么事?”
“你们看这里,”伊文斯从悬浮盘上拿起珍珠,摊开手,把它举高。他的掌心里泛出道道绿色的丝线,连接到珍珠上。珍珠上方的光幕飞速滚动,最后停留在一张女人的脸上。短短时间,他已经掌握了珍珠的使用方法,并且还探索出了调节时间轴的功用。不过他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解释,而是继续说道:“这是光影记录的最后一段,这个女人,或者说女人鱼,就是记录者本人。这一段显示的是她的脸。”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微蜷的淡紫色长发莹莹地像是闪着星光,颈间挂着一条冰蓝的珊瑚项链,穿着赤霞抹胸,这本该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说本该,是因为记录里的她只剩一只眼睛,下唇以下全是暗红的血痕。她正手托着珍珠,慢动作般冲我们说了些什么,然后镜头拉远,珍珠被魔法抛离,一条漆黑的触手从后方贯穿了她的胸口。鲜血迸出,她被拖进了海里。直到最后,她仅剩的一只眼睛里还有光,光映射到镜头的这一端,像是在望向永远无法抵达的未来……
沉默。
好一阵后,巴利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你在意的事情是什么?”
“她最后说的话,你们看”绿光流转,镜头再次回放女人的脸,她在说
“sei-v-mi?save me?”
“救我?”
“所以这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无意冒犯,但这只是女士临死前的求救吧?”
“不对,”伊文斯摇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是仔细看过后,”镜头不停地播放着人鱼临死前的脸,“我认为这位女士是很决绝的。她最后双手抛出珍珠的时候,神态很轻松,有一种拥抱死亡的感觉。这不像是一个求生之人的表情。更何况,既然珍珠有联络功能,要求救,何不把它留在自己身上呢?把它抛出,被人捡到,多半是在打扫战场以后。退一步讲,即便有人立即捡到,还要看完整段记录,到最后才能发现这段求救的话语。所以,我认为这不是求救,而是向后人、向族人,传达某种……某种讯息!”
“救我?唔……救我?即便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这能是什么样的讯息呢?有什么涵义?”
“这我就不知道了……甚至人鱼族群可能也没有注意到,毕竟她们把这颗珍珠轻易地交给了我们。”
“……”
(二)
亚瑟仰头,冲着天空点了点头;同时,他也看到了地面上的自己点头的样子。
这里是阵台的中心。太阳还未完全落下,空气一转连日的闷热,凉了下来。从这里看,一面是高耸的火山,隐约有烟冒出;另一面是大海,今晚的海霞是断裂的,在水光的映照下有一些血色。
阵台周遭依然杵着一圈雕纹石柱。不同的是,地面上多了一圈又一圈的荧光涂痕,这些涂痕大部分是圆圈型,但彼此间有连接纹路,四通八达横搁东西,没有一个圈纹是独立构造的。阵台的中心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圆坑,里面贮存了一些海水,布兰丁蜷着鱼尾巴缩在里面。他的皮肤黑而不暗,深而不沉,像是一块曜石,坚韧夺目,眼睛变得晚霞一样绯红。他双手合十握在胸前,祷告式地低着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連载缒薪请连系群肆???六三?靈??3
片刻后,他满意地说道:“阵法齐备了!”笑容很灿烂。
“你不紧张么?”亚瑟问。
“不紧张,也不能紧张,”他笑着说,“现在轮到我做姐姐们的后盾了。”
山影沉沉,完全遮蔽住了阳光,乌鸦也摘下了他的面具。
“原来你长这样,长得不是很可爱嘛?为什么要戴面具?”布兰丁好奇地看着他,“对了,我还没有感谢你救我呢!”
“.…..”
“你叫什么名字?”
“克洛。”
“你的眼睛很特别,也是魔眼吗?”連傤追新请蠊鎴群肆?⑴???四0??⒊
“.…..就当是吧。”
阵台上仅有他们三位少年,亚瑟看着左右的一白一黑。
代号叫乌鸦的少年反而是白的,雪白的头发,苍白的皮肤,银白的瞳孔;整个族群都是白皮的人鱼王子反而是黑的,黑亮的头发,黑泽的肤色,瞳孔随着夜色的加深逐渐鎏上了一些金色。一个说话软糯糯,喜欢待在阴影里,沉默不语;一个见人便是笑容,热情得像是沸水,水满将溢。听着两个小可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亚瑟再次望向天空。
……
昨晚真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他尿到了亚历克斯身上,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他自己。怎么说呢?很难用言语形容。他原本的视力毫无问题,看到亚历克斯被浇了一脸尿液的样子;但同时,他又看到了自己高潮的样子。也就是说,他同时看到了两幅画面,奇怪的是,两幅画面是如此的和谐,在脑海里没有任何冲突,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我和亚瑟的感情提升,觉醒‘通感眼’了。”亚历克斯事后解释道。綆多恏芠錆蠊喺裙壹零???忢贰?9??⑺
“我们能通过彼此的眼睛,看到双方的视角?”
“没错,就是这样。”
“为什么两幅画面没有任何的违和呢?”
“这很正常啊,人的左右眼看到的本就是不同画面,只不过被大脑拼接、融合、复现。再比如牛羊,眼睛分别在头的两侧,看到的两幅画面更加迥异,它们的大脑都能处理,何况我们高等智慧生物。”
“亚历克斯懂的知识很多啊?”越是接触,越是发现亚历克斯精通于魔法、构造、生物等各方各面,只有涉及到与人相处时,天然纯真。
“在知识球里学过。”
“.…..”没有工夫去了解什么是‘知识球’,因为又会牵扯出很多很多交流上的问题。现在的关键点是,新觉醒的‘通感眼’在明日的战斗中如何运用。
“亚历克斯,你明天待在空中怎么样?当然,首先是隐形起来,保护好自己。然后,通过我们的通感连接,以鸟瞰的视角观察整个战局,就可以帮上大家的忙了。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