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燕惊澜指着外面的灾民说道,“现在不还有另一件事吗?”

霍景尧给燕惊澜倒了一杯茶,主动请缨道:“燕小姐若有需要,霍某家中亦有一些能人,可送给燕小姐。”

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府中全是培养多年的能够独当一面的能人巧匠,随便一个管事拎出来,管理区区侯府不在话下。

然而不等燕惊澜答应,虞泓瑞先开了口拒绝:“不必,本王会派人去侯府,协助燕小姐。”

霍景尧好脾气地说道:“倘若燕小姐用得上,随时可以找我。”

燕惊澜谢过了他,又好奇:“为何世子跟殿下,关系这般……亲密呢?”

其实两人说不上亲密,只是燕惊澜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词来形容了,几乎每次出门,都能看到霍景尧跟在虞泓瑞身后,两个人像兄弟一样感情很好。

可看虞泓瑞的样子又不太像,与其说是跟霍景尧如同兄弟一般,不如说他压根就把人当奴才使。

霍景尧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父亲叫我跟在殿下身边做事。”

定国公府为了保命,只能全族辞官远离朝堂权力争斗,但到底不死心,于是便叫霍景尧以贴身侍卫的身份跟在虞泓瑞的身边,虞泓瑞淡泊名利,又得皇上十分宠爱,还不会像太子那般引人注目,是个十分不错的主子。

更重要的是,因着邵华年的缘故,他们俩关系还算不错。

燕惊澜了然了。

心里不由得感叹定国公眼光毒辣,倘若没有估算错皇帝集权的决心,估计以定国公的能耐,保全下国公府是没问题的。

邵华年凑过来问:“燕姐姐,你说的计划,是什么计划呢?”

燕惊澜淡淡一笑,娓娓道来。

又是一个下雨天。

燕岁安“艰难困苦”地将一桶粥送到城门口,假模假样地分发了几碗,便佯装病累得晕了晕,旁的丫鬟连忙扶住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姐这几日为了筹钱施粥,已经几天几夜没能合眼了。就算再怎么心系百姓,您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要不然小姐倒了,大小姐定不会管这些百姓的死活的!”

燕岁安虚弱地抬手,冲灾民的方向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我可以的,有我在一天,就算是将我母亲准备的嫁妆拿出来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家饿死的。”

灾民们被燕岁安的大义感动,哪怕大部分人没怎么喝到她的粥,也还是关切地说道:“天女受累了,回去休息吧。”

燕岁安叹息:“若不是我那姐姐自私自利,不允许我施粥,大家也就不会只能喝这种掺了糠皮的粥水了。”

刚开始换粥的时候,不是没有人骂过,升米恩斗米仇,骂也挺正常,但是燕岁安每每都要提一下燕惊澜,一下子将仇恨转嫁到了燕惊澜的身上去了。

灾民们听了,越发群情激愤。

燕岁安又演了一会儿,然后麻利地转身上了马车,回府了。

才回到府中,便见门房派人过来送请帖:“二小姐,太子妃给您亲自下了请帖,说要赞扬你的善举呢。”

那门房还是原来的门房,是杨佩环这边的人,燕惊澜人手不足,但凡没有明显搞事的人都留着继续用。

是以门房收到请帖时,拉着东宫的特使问了问,这会儿才有东西给燕岁安讲。

燕岁安一副了然的模样:“太子妃最心善,见了流民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反而会动员世家贵女慷慨解囊。不枉我提前筹谋了这么久。”

她与太子妃并不交好,太子妃设宴动员贵女们赈灾并不会请她。

她只能自己提前造势,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大善人,这样太子妃就不可能绕开她,哪怕是不得已,也会带上她。

而太子与虞泓瑞十分亲近,想必那天虞泓瑞也会出现。

“大姐姐呢?可有收到请帖?”燕岁安问。

门房摇头:“太子妃并没有给大小姐下请帖。”

燕岁安如同斗胜了的公鸡一般,得意扬扬:“大姐姐不允我施粥,早已恶名远扬,拿不到太子妃的请帖也不奇怪。”

燕惊澜确实没有收到太子妃设宴的请帖。

因为她是举办人之一。

燕惊澜借霍景尧的渠道联系上太子妃时,才知道太子妃一直在为难民们流离失所的事情困扰。太子妃霍锦绣从小跟着祖母吃斋念佛,心地善良,从太子那边得知了灾民的事情,便一直想做些什么。

于是,跟燕惊澜一拍即合,便有了这场赏花宴。

赏花宴在琼华宫举办,请来的都是些高门贵女,还有一些富商之女,其中宴会最中心的人物,便是济世天女燕岁安。

宴会当天,燕惊澜给她准备了一辆侯府最好的马车,鎏金的配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雪白的大马毛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燕岁安见了,得意地哼了声:“算你识相,我现在可是代表着侯府的脸面,规格自然不能低了,这样的马车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燕惊澜只是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燕岁安的马车入了琼华宫,宫人认出了她,窃窃私语地讲了些她的光辉事迹,给她的虚荣心又镀上了一层金。

而这种虚荣心,在太子妃霍锦绣见到她,一眼认出来她并且赐座时达到了顶峰:“这位便是忠勇侯小姐吧?你的天女之名,连本宫也有所耳闻呢。快到我这边坐下。”

霍锦绣指了指自己身侧的位置。

宴会上的座次向来按身份地位尊卑依次排列,以燕岁安的身份,最多是坐到中下游,可就因为霍锦绣对她青眼有加,她便能坐在离主位最近的地方!

这一下子,全场贵女投过来的眼神几乎要将燕岁安给杀死了。

燕岁安不理会众人的妒忌,坐在太子妃身边,与她交谈,并且偷偷地往下看,她看到好几个地位比她高的郡主坐在后方,心中得意非常。

忽然,她在最末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燕惊澜?

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