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玉芬突然开口,跪下朝燕惊澜磕了两个响头,“求小姐救我!”

燕惊澜回过头来,眸光流转,落在玉芬的身上。

玉芬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模样清秀文静,胜在年轻鲜嫩。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像小兔子一样。

她啜泣两声,又说:“求小姐救我。”

燕惊澜微微蹙眉,左右看了下,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去处,于是便道:“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移步去了落雪轩。

落雪轩前后空旷,一眼便可看得见有无人偷听,玉芬跪在地上低着头,外头无人看得清她的样貌。

燕惊澜向来谨慎,不想留下任何话柄。

她开口:“可以了,你可以说了。”

玉芬又磕了个头,道:“奴婢乃侯府家生子,爹娘在时为奴婢定了一门亲事,本打算过两年便去求老夫人恩典准我完婚。可是……”

玉芬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抽抽噎噎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可因为莲姨娘有孕,夫人大怒,竟要奴婢给老爷做通房。许诺奴婢一旦得男,便将奴婢抬为姨娘。”

燕惊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玉芬痛哭流涕:“可小姐应当知道夫人的性格,若奴婢当真怀孕产子,别说能不能成为姨娘了,就是这条命能不能留住都难说。奴婢实在伤心,却又不能拒绝夫人。求小姐救我!”

燕惊澜摸了摸腰间的令牌。

这是她这几天的小习惯,只要摸到这块令牌,她方能安心一些。

时值春季,侯府种了不少杨树,风一吹来,杨絮纷飞,玉芬打了几个喷嚏,动作却十分拘谨,仍旧跪伏在地上。

燕惊澜盯着她看了会儿,问道:“你说你是家生子?”

玉芬答:“不错。”

她的岁数也就十六岁上下,那时候燕惊澜也才出生没多久,她爹官职也不高,家中仆从极少,也只有她母亲带过来的几个陪嫁丫鬟。

燕惊澜眼眸微动:“你母亲是……张妈妈?”

玉芬重重地磕了一下头:“是。”

燕惊澜想起来了。

张妈妈是她娘的陪嫁,配给了府中唯一一个小厮,生了一个丫头便没有再生了。后来侯爷去世,那小厮病重离世,张妈妈被杨佩环以偷盗之名送官处死后不久,她娘就去世了,燕惊澜随后被送出关外,自然是没来得及去管张妈妈的女儿。

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丫鬟。

“你起来吧。”燕惊澜叹了口气,“张妈妈算我半个乳娘,当初我回府你就应该来找我的。”

玉芬起身后仍旧低着头啜泣,小声解释:“我娘临终前嘱我不许给小姐夫人添麻烦,我便不敢找小姐。”

燕惊澜点头:“我早知张妈妈是这样的人,却没有先去寻你,是我的过错。你先说说,婶母是何安排?”

玉芬说:“夫人命奴婢今夜伺候侯爷,奴婢不愿意,只是说了一句,便挨了打。”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挠着脸颊,腮边被挠出红红的一大片疹子。

燕惊澜忽然有了主意:“我那叔父的性子我倒是熟悉,不过是个贪慕美好容颜的庸俗之辈。你若是生得难看些,婶母必不能叫你去伺候了。”

燕育林说白了就是好色,而杨佩环偏偏长得很普通。但是莲姨娘生的美丽,燕育林专宠莲姨娘,哪怕杨佩环纳了再多的妾他也兴味索然。

这会儿莲姨娘有孕,杨佩环嫉恨非凡,想着让燕育林收收心,便想往他房中放两个有点姿色的小丫头。

玉芬长得颇为清秀,燕育林这种好色之徒见了,必定喜欢。

可若她容貌有损呢?

玉芬有些害怕:“小姐是让奴婢自毁容颜吗?奴婢……”

“不。”燕惊澜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又叫兰香去折几朵花来,拿着那花蕊往玉芬的手臂上蹭了蹭。

不多时,那雪白的肌肤上便红肿一片。

“方才我发现,你碰了花粉杨絮便会奇痒难耐,生出大片红疹。此法子痛苦异常,但是能让你避开侍寝,你可愿意做?”

被花粉碰过的地方奇痒难耐,越抓越痒越抓越红,很快就散开一片。

可玉芬的眼睛却亮了起来,高高兴兴地跪下来,又磕了个头:“谢小姐。”

“兰香,一会儿你去府医那边,叫他抓些药来给玉芬。”

燕惊澜又对玉芬说:“你切勿逞强,若是实在难耐,便把药给吃了。旁的事儿都不重要,性命最要紧,记住了吗?”

玉芬点头:“奴婢知道。”

送走玉芬,燕惊澜从落雪轩出来,旁边就是莲姨娘的院子,正巧看见桂香拎着食盒往那边走,于是便转了个弯:“还未跟莲姨娘道贺,我们也去看看。”

于是便往莲香院去。

桂香瞧见燕惊澜过来,高兴地挥手:“小姐。”

燕惊澜问:“何事这么高兴?”

桂香给她行了个礼,说道:“三小姐说,是小姐的缘故,侯爷才请了府医过来给莲夫人瞧身体,如今莲夫人有了身孕,三小姐有了弟弟,奴婢自然心中高兴。”

桂香只是单纯地为燕岁阳开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