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环得了消息,生怕燕惊澜做出什么过激事来,匆匆赶到后花园。偏巧撞见了从西侧院出来的兰香,两人便一同过来。

方进了月亮门,便见燕云婷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哭,喊着要断亲,一旁的赵佑鼻青脸肿地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杨佩环哎哟一声,忙去扶起燕云婷:“我的姑奶奶,这是怎么了?”

兰香走到燕惊澜面前,说:“老夫人并没有传我,我意识到不对,便朝这边赶来,被那垂花门的杨妈妈拦了好一会儿。”

燕惊澜早已了然:“这是他们设的局,你看着点,若情势不妙,便去请祖母。”

不到万不得已,燕惊澜也不想劳动祖母,她身子越发差了,需要静养,可燕云婷杨佩环等人一个又一个毒计,若没有祖母撑着腰,一个敬重长辈压下来,纵有天大的冤屈,也不是她这张嘴能说得清的。

燕云婷见杨佩环来了,哭得越发厉害,指着燕惊澜痛哭道:“二弟妹啊,你是当家夫人,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咱们这个大侄女要把我赶出去啊!”

杨佩环顿时便看向燕惊澜,怒不可遏:“燕惊澜,你平日里目无尊长,仗着老太太喜欢你,婶母也不好说你什么。可你大姑母既是长辈又是贵客,你怎可顶撞她,还说什么赶出去的大不敬的话呢?”

燕惊澜冷冷道:“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纵容世子擅闯内宅,惊扰后宅女子,按律法就该捉去送官!”

燕云婷狡辩:“世子爷可是侯府的表少爷,从小与你们姐妹一同长大的情分,出入后宅又不是什么大事。”

杨佩环闻言点头,“是这个理。你气量太小,一惊一乍。”

“自古以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姑母带着世子回家时我已九岁,他已十二岁,并不是什么与他一同长大的情分。”燕惊澜又不能明说赵佑想对她动手动脚的事,没有人证,免得到时候越描越黑,只能从旁辩论,“后宅也不止我们姐妹几个,还有各房的姨娘,若是闹出点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不就一个女子,真出事了,抬回家做妾便是,我们世子这高门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呢。”燕云婷不屑地说。

燕惊澜看向杨佩环:“二婶母可听见了?姑母就差指着我们侯府的鼻子说我们侯府的姑娘低贱,生来就该做妾了,若是传出去,各房的姐妹还要嫁人吗?”

杨佩环于是便想起从前,若不是燕云婷败坏了门风,导致燕家几兄弟难以议亲,都传他们兄弟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卖姐姐,以至于后来侯爷不得已一退再退,娶了她这个农女进门。

大户人家,名声是最值钱的。

“姑姐,这丫头话不中听,但说的也是实话,你这嚷嚷几句,于我燕家声名有碍。烦请姑姐带着世子切勿声张,悄悄离去。”杨佩环说道。

燕云婷不可置信:“你也赶我走?”

第28章 惊鸿的线索

杨佩环瞥见远处渐渐过来的家仆,狠下心来说道:“姑姐若是执意不走,弟妹只能请老太太做主了。”

燕云婷没想到燕惊澜几句话,竟让杨佩环倒戈,又气又怒,当下便把燕岁安给卖了:“杨佩环,你以为我儿子是怎么顺利地闯进后宅的?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儿替我安排的!我原还想着让你女儿嫁给我家世子做当家主母,如今看来,她便是想嫁给我儿子当妾,我也不要了!”

说罢,便努力地搀扶起赵佑,又抹了两把泪,“世子,咱们回家吧。”两人一瘸一拐地从角门出去,上了马车走了。

燕老夫人坐着小轿被抬了过来。

听了前因后果后,捂着心肝直喊造孽,又晕了过去。

侯府上下又一阵兵荒马乱。

杨佩环又是请府医,又是彻查真相,忙得不可开交,当她得知是燕岁安打着自己的名号,想把燕惊澜骗过去给赵佑糟蹋了时,顿时怒不可遏,直接上了安喜院。

燕岁安还不知道燕云婷把她卖了,见杨佩环上门,十分惊喜:“娘,你不是在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却不想杨佩环上来便给了她一巴掌。

力气很大,打得燕岁安左边脸颊肿了起来,十分恐怖。

“娘?”燕岁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几乎快哭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样打我?”

杨佩环见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气得心肝儿疼,恨铁不成钢:“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有数吗?我让你亲近你姑姑,你却陪着她们作奸犯科,还要在侯府里毁了燕惊澜的名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燕岁安委屈:“凭什么我声名狼藉,她却光鲜亮丽?我要想当上皇子妃,我必须将她踩下来,不择手段,这不是娘您教的吗?”

杨佩环用食指戳着她的额头,骂道:“蠢货!你也不想想,如果她是在侯府出事,外头人知不知道是谁干的?你要做,你就做得干净利落些,你便是叫人拿住她私会小和尚,也好过在侯府内院被抓奸啊!”

燕岁安终于明白了杨佩环为何打她了。

“娘,我错了。”

“燕云婷那个蠢东西把你给说出来了,你明儿想尽千方百计,到你祖母面前去,须得把你自己摘干净了,才好叫你祖母去让燕云婷闭嘴。”

“女儿知道了。”

翌日。

清晨起来听说祖母半夜又病了一回,还在睡,燕惊澜梳妆后便没有去西侧院请安,而是叫桂香准备纸笔。

“小姐今儿怎么不用炭笔了?”桂香准备好后,发现燕惊澜正在拿着狼毫笔,写了一行字,不由得好奇问道。

平日里她家小姐都是拿着炭笔,一边画着鬼画符,一边用算盘在算些什么,今日竟然开始写字儿了。

燕惊澜没回答她,不一会儿写完了,又拿出炭笔,在纸上画了个大钟。

那钟约莫三丈高,金光闪闪,但声音听着却像是铜的,刻满了佛门偈语。

她循着自己的记忆,将梦中看见的东西给画了下来。

这两天,她一直梦到惊鸿,惊鸿在这样一个大钟底下,笑着,闹着,很开心的模样,但很快便消失了。

画好了,燕惊澜叫来桂香:“你去外头问问,画上这钟有没有人见过。”

自从去了金光寺做了第一个梦开始,她的人生便开始改变,燕惊澜相信自己做的每一个梦都有缘由,说不定真的能从这个钟找到惊鸿的线索。

却不想桂香只是看了一眼,便说:“这不是瑶光寺的大金钟吗?”

“瑶光寺?”燕惊澜细想确实听说过那瑶光寺有个大金钟,据说是前朝皇帝斥巨资打造,用了十万两黄金筑的。她说,“瑶光寺那只是纯金的钟,我这只应该是铜的。”

桂香却说:“瑶光寺那只确实是铜的,去年有几伙盗贼试图盗走大金钟,却不想失手导致金钟砸落破损,发现里面竟是铜的而不是传闻那般纯金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