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走出寿康宫,就与霍景尧撞了个正着。霍景尧给他请安问好,抬眼看到杵在门口的燕惊澜,顿时有些惊喜:“燕姑娘,你也在这里啊?”
燕惊澜也颇为意外,但转念一想,定国公虽然辞去了前朝职位,但勋爵地位依旧是一如从前,霍景尧要进宫还是很容易的。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见过世子。”
虞泓瑞回头看到她那个微笑,又想起燕惊澜方才所说的心上人,不屑地从鼻腔哼出一声。
转头就走了。
燕惊澜下午才回到侯府。
她从角门进去,本想悄悄地回景鸿院,却不想与侯爷燕育林撞上了,她给侯爷请了安想回院中,却被燕育林叫住。
“澜姐儿,到书房来一趟,我有事问你。”
燕惊澜寻常时候遇不到燕育林,到底不是自家父亲,多少有些隔阂,而燕育林一直沉浸在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喜悦中,利用侯爷的地位作威作福,在外寻花问柳,鲜少回家。
今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把燕惊澜叫到书房,同她讲:“澜姐儿,你跟在你娘身上读了点书,见识多,这事儿二叔想考考你。”
燕育林文不成武不就,又没有深厚的家族底蕴,上朝都上不明白。但他也知道拿样子,他不说问,他非要说考考燕惊澜。
燕惊澜耐着性子点了头。
燕育林说起定国公告老还乡的事,又说:“不仅是他,他家中入朝为官的子弟尽皆退位让贤,捐出部分家产。”
燕惊澜以为他要问此举何意,结果他问:“你说,他们空出那么多位置,二叔这个位置,是不是还能再升一升?”
燕育林当侯爷之前只是个九品校尉,当上侯爷后皇上为了他面上好看,提了几级,把他打发去翰林院做了个六品编修。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六品编修。
他大概觉得自己无法升职是上面有人压着他吧。
燕惊澜不忍戳破他,说道:“二叔努努力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燕育林顿时踌躇满志起来,斗志昂扬地起身,像一只抖擞的公鸡:“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出头的机会终于轮到我了。”
燕惊澜告罪了声,便回景鸿院了。
二叔愿意向上爬,她也乐见其成,总比之前坐吃山空要好,起码找回惊鸿的时候,侯府留下的东西能更多一些。
晚膳是在景鸿院里用的。
三婶柳衔枝送来的二百两银子不但让燕惊澜有钱给安阳郡主买礼物,还能让她启用院里的小厨房给自己做吃的。
大厨房时不时往饭菜里掺点儿石头、煤灰、虫子地恶心她,她通通原封不动地派人给丢了回去。
杨佩环见没折腾到她,渐渐地也收了手,免得她又闹去老夫人那边。
又过了几天。
燕惊澜晨起,门房便送来她的信件,打开一看,是安阳郡主邀她去状元楼看状元游街。
前些日子春闱放榜,然后是殿试,皇上钦点了一位少年状元,今日正是状元游街的日子。
燕惊澜去到的时候,整条街被挤得水泄不通,状元楼更是座无虚席。
幸好安阳郡主早早定了位置,还派了小厮过来接她,燕惊澜这才有惊无险地登上状元楼。
安阳郡主定的是状元楼最大的雅间,燕惊澜进门才发现除了安阳郡主,霍景尧和虞泓瑞也在。
虞泓瑞仍旧戴着面具,身着藏青色绣祥云纹的袍服,坐在那儿喝茶,悠闲惬意的模样。
霍景尧则穿了件用银线绣了竹子的白色衣袍,从前燕惊澜并未细看他,这会儿却意外发现他长得很是儒雅,眉目清秀,身姿挺拔,算得翩翩公子一个。
只是她打量霍景尧之际,虞泓瑞那边却又发出不悦的“啧”声。
“见过几位殿下。”
燕惊澜行礼行到一半,邵华年一把拉住她来到窗边,指着下面说道:“燕姐姐快看,状元来了。”
燕惊澜探头看去。
只见拥挤的大街被官兵开辟出一条路,人群朝两边散去,三位身着红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状元沈霁。
燕惊澜听见邵华年夸张的怪叫一声:“状元怎么是个小屁孩啊?”
只见那大马之上,脸嫩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而右边的榜眼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左边的探花则是年近三十的儿郎。
这一对比,状元可不就是小屁孩吗?
霍景尧轻笑:“殿下可知,陛下点了这么个状元有何深意?”
虞泓瑞看了他一眼,敲了敲桌面,霍景尧看着那空了的茶杯,忙给他斟茶,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说:“父皇是在昭告天下,他在求才。不拘年龄出身,只要有才,即便是像那般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可成为状元。”
“六殿下的学识才华,不入朝为官当真可惜了。”霍景尧叹息。
虞泓瑞冷冷道:“本王对那些没有兴趣。”
“可就算殿下没兴趣,却依旧有人盯你盯得很紧,皇后娘娘又找你谈婚事的事了吧?”
虞泓瑞轻啜了口清茶,不说话。
皇后仗着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要拿捏他的婚事,屡次三番地逼迫他,试图从他嘴里说出来一句应允的话。
因为皇上早已下令,非六皇子亲自请求的婚事,通通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