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从桂香那里得知杨佩环借着请叶家人为燕惊澜做见证的名义,悄悄地瞒着叶家其他人,请了叶荣成过来。

所以哪怕杨佩环并没有请他,他也这样说,杨佩环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燕育林自然怪不了他,只能问杨佩环发生了什么。

杨佩环将嫁妆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但凡她想添油加醋的地方,燕惊澜和廖思贤都会纠正她,一番话说下来,燕育林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叶青听了,脸色越发难看:“所以杨夫人,我妹妹这嫁妆,你是不打算还了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佩环哪里敢说不还,只能继续推说:“不是说不还,而是我这些年将它拿去给大哥还赌债了,实在是拿不出来。”

廖思贤出声:“欠条是假的,赌债这事并不存在。倘若侯夫人坚持说侯府欠了我们如意坊的钱,那廖某也不推脱,还请侯夫人将钱尽快还清。”

杨佩环脸色越发难看。

廖思贤明明是她请来帮忙助力的,现下却成了扎她最深最锋利的刀,登时便把她架在那里,进退两难。

叶青又说:“若夫人打算侵吞我妹妹的嫁妆,那叶某即便是舍了涿州布的生意,也要将这事告到上头去,到时候,十几年的脸面便顾不得了。”

燕育林闻言,又问涿州布怎么回事。

了解情况后,他自知闹出官司来,那嫁妆还是保不住,不如保住这批布,回点儿银子使才是正经。

于是跟杨佩环说道:“你又没真打算霸占这些东西,就还给她吧。还是做生意要紧。”

他说得倒是轻巧!

杨佩环只心疼自己到嘴里含了多年的肉,还没有吞下就被人抢走。又深知侯爷才是自己的倚仗,不好忤逆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明儿我清点出来,你叫人来拿,总行了吧?”

燕惊澜自然十分满意:“那我明天再来。”

事情终于了结,燕惊澜到大门口送叶青和廖思贤。

廖思贤再拜,只说:“小姐有事,随时可以拿着那枚玉佩到廖某名下带‘如意’二字的铺子寻求帮助,廖某必不推辞。”

他又交代燕惊澜收好血玉,不要随便叫人看见,然后才上了如意坊派来接他的马车先行离去了。

叶青站在门口,燕惊澜叫桂香将先前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他,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敲定合作的事,谢过燕惊澜。

燕惊澜低声浅笑:“幸好我早猜到会闹得这样僵,先哄着她把契约签订了,才跟她说嫁妆的事。”

叶青看着她天真的笑容,心口疼得要命。他问:“这些年,你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吗?”

第74章 她不祥

燕惊澜抬起头,看出叶青眼睛里的心疼。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你父亲去世后,你婶母当家,并不待见我们。”叶青说,“但叶荣成常去侯府,回来都说你过得很好,我们便也没太过担心你。”

“谁成想,这些都是假象。”

叶荣成跟喝了迷魂汤一般,一心只向着燕岁安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只要能讨好她,哪怕自己的亲表妹受尽委屈也在所不惜。

因为门楣高低成见,不愿意来侯府听挤兑,害得燕惊澜母女这么多年孤苦伶仃,受人冷眼。

叶青光是想想,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回去给自己狠狠一拳,好叫妹妹和外甥女少受些委屈。

燕惊澜早已释怀了:“不必纠结。”就算当时叶青发现了他过得不好,他能做的,也只是将她接到叶家去,仍旧阻止不了侯府被杨佩环侵吞。

叶青又交代了几句,让燕惊澜顾好自己,行事小心些,又问她:“可知圣上何时降旨赐婚?”

燕惊澜惊讶地抬起头。

叶青知她所想,说道:“先前你在北郊工程上伤了腿,六殿下扬言你是准皇子妃,此时京中许多人家已知晓,暗中关注着。”

“原来如此。”燕惊澜点了点头,没想到虞泓瑞顺手扯个谎竟然威力如此巨大,只不过知晓的人应该不会到处说,否则杨佩环不会趁乱生事又要将她给送走。

“舅舅放心,圣旨应该很快便下了。”

叶青又叮嘱了一番,这才上车离去。

燕惊澜嘴上说着不着急,但是心里却琢磨开了,陛下醒来也有些时日了,然而赐婚圣旨却迟迟不下,莫不是宫中又出了些什么事情?

事实如她所料。

两日前。

皇上咳了好一会儿,帕子上沾了血点子,他索性丢开了奏折不看,把太子叫了过来,让太子代为处理国事。

“瑶光寺工程那边,可盯紧了?”

“回父皇,六弟一直盯得很紧,镇南王的手伸不到那儿。只是……奉国公的爪牙探了过去,致使忠勇侯府燕大小姐伤了腿。”

“可还严重?”

“腿折了,幸好御医去得及时,保住了腿,养养便没事了。”虞泓璟好不容易将话题引到燕惊澜身上,连忙抓紧了机会,把赐婚的事情催了催,“六弟老大不小了,父皇看,是不是将婚事提上日程了?”

“你不也老大不小了?何时多纳几个良娣开枝散叶?”

虞泓璟与霍锦绣成婚好几年,膝下只有两位小公主,前两年皇上还能理解他想要个嫡长孙的心情,现如今他身体不好,也顾不得什么嫡长孙不嫡长孙了,只要是孙子,是不是太子妃生的已经不重要了。

虞泓璟素来温良,只说:“儿臣在安排了。现下还是六弟的婚事更为要紧,还请父皇早日下旨。”

“他都不急,你倒替他急上了。”皇上笑骂几句,便命太子,“你来拟了赐婚圣旨朕看看。”

虞泓璟提笔在明黄色绢布上提笔挥毫,不一会儿,一封赐婚圣旨便写好了,待墨水干透,他将绢布呈给皇上看,皇上看过后,十分满意,便挣扎着下了床,要亲自盖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