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二层里,装的是一只被鲜血浸透了的绣花鞋!
“嘀嗒嘀嗒嘀嗒……”
奇怪的液体不断地滴落,有的打在她的手背上,有的落在地上,杨佩环这才意识到屋子里没有点灯,全靠外面一点月色照明。
而玉芳一直没有说话,她也没有看到玉芳的脸!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玉芳呢?
带着这种疑惑,杨佩环缓缓地抬起头来,眼前这丫鬟身上穿着下人才穿的灰蓝布衣裳,上面的图案十分诡异,像是大团大团的污渍,再往上看,一张惨白的鬼脸猛地凑到她面前,红肿的眼睛下面两行血泪,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
“夫人,我死得好惨啊……”
那声音宛如幽冥深处传出来的索命魔咒,阴森恐怖,杨佩环连惨叫都没有叫出来,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昏死过去。
“岁安。”杨佩环才醒来就往安喜院跑,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光着脚,整一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岁安,你救救娘吧,救救娘。娘的院里有鬼,真的有鬼,是玉芬,玉芬她回来了。让娘来你这里住吧。”
燕岁安早从丫鬟那里得知杨佩环犯了疯病,被杨佩环这样一抓,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再看杨佩环的状态,眼底乌黑,神色萎靡,整个人十分亢奋。
她有些害怕:“娘,我最近不舒服,你可以搬去弟弟那里同住吗?”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害了你弟弟。玉芬会跟过去的!玉芬会杀了你弟弟的!我只有你了,只能来你这里了!”
燕岁安听着一阵阵心寒,“难道娘你来我这里,那个厉鬼就不会杀了我吗?弟弟已经那样了,娘,你只能依靠我了,不要害了我好不好?”
杨佩环被燕岁安这番话镇住了,瞪着眼睛看了许久。
直到东侧院的婆子追过来,燕岁安转头跟她们说:“带夫人回去好好休息,看紧了她,别再让她到处乱跑了。”
“是。”
于是杨佩环又被送回了东侧院中,这一下看管得更严格了,连去燕岁丰那边都做不到了。
她不敢睡觉,但是也不敢醒着,成天用被子捂着脑袋,就怕看到玉芬一脸血地出现在她面前。
可即便是这样,每天夜里,她还是时不时听到有厉鬼凄厉的哭声。
一日,燕惊澜又跟燕育林一同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杨佩环如今的模样,面色惨白,两颊凹陷,神情紧张,畏畏缩缩,燕惊澜跟燕育林提议道:“不如把婶母送到关外金光寺去静修三年,压一压这邪气。”
金光寺,燕惊澜呆了三年的鬼地方,如今也该叫杨佩环尝尝这滋味了。
第60章 爬天梯
杨佩环一听到燕惊澜要送自己去关外,顿时便明白燕惊澜这是在赶自己走,一旦离开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不走!你休想赶我走!金光寺是什么鬼地方我会不知道吗?你是想我死在那里,这样整个侯府都是你的了!”
她一不小心,便将自己多年前的心声给说了出来。
燕惊澜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哦?当年婶母送我去金光寺时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金光寺为关外国寺,里面供奉的佛祖功德深厚,可消弥一切孽障,是个调养身体的好去处。”
她停顿一下,语气骤然一变:“难不成,当初婶母是冲着让我死在那里,永世不得回京的心思将我送过去的吗?”
杨佩环咬牙不承认:“我没有!”
“我亦并无此意。”燕惊澜幽幽地看着杨佩环说道,“我在金光寺住过,身体也调养好了,那里确实是个好去处。不日我便会为婶母收拾行李,送你过去。”
“我不要!我不走!侯爷,侯爷,求求你。”杨佩环见说不过燕惊澜,立刻又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侯爷,岁丰还那么小,还生病了,他不能没有母亲啊。岁安也还没有出嫁,没有看她嫁给六皇子之前,我绝不会离开京城。”
见燕育林神色不动,依旧无视她。
她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起剪子,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我不走,如果非要让我走的话,我就去死!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这对叔侄逼死了我!”
那剪子是她做女红的时候顺手放在枕头下的,因着这些天她都在床上一动不动,也就没人来收走。
可这般性命相逼,换来的却不是燕育林的同情和愧疚。
燕育林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疯得不轻”的表情,扭头看向燕惊澜,说:“她现在还不能走,她一走,其他人很快就会知道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
燕育林还想着吃瑶光寺那一块肉,维持在外的形象也很重要。
“皇上现在醒过来了,瑶光寺修建的事宜很快便会提上日程,我现在在四处奔走,马上便会有成效了,决不能毁在这个女人身上。”
结发妻子,为他生儿育女,陪他从艰难困苦到位极人臣,在燕育林嘴里就是“这个女人”。
燕惊澜眸光微动,很快便沉寂下去。
这就是她从不奢望爱情的原因。
人们切断了女子独自生存的路,把她们变得只能依附男人,如此艰难困苦地过了一生,最后被抛弃的时候还要背上各种男人赋予的枷锁。
她现在就挺好的,她只能攀附虞泓瑞,那就好好利用他,利用他的权势给自己修筑一条后路,哪怕被抛弃,也能迅速转身逃跑。
“二嫂。”
一声叫唤打断了燕惊澜的思路。
柳衔枝不知何时进了东侧院中,进了屋里来,见杨佩环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十分凄惨可怜,不由得惊叫一声。
“哎哟,听闻你病了,但是我手里事情多,忙都忙不过来。这不,刚有点空闲喘口气就来了,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柳衔枝拿着手帕捂着嘴,眼里流露出担心。
可跟柳衔枝相处过的人才知道,柳衔枝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商人,没有利益的事情,休想让她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