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杯酒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陈淮在他印象里酒量算很不错的了,可如今仍然醉得连话都听不清楚,宋承昀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喝下去,会吐成什么样。
想到这,宋承昀望向身边人的眼神愈发温和,他看着陈淮身上有些单薄的衬衫,夜风吹过,衣衫勾勒出细窄的腰线。
宋承昀顿了片刻,很快抬起手,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
陈淮将头埋在膝盖里,嘴里似乎小声呢喃着什么,宋承昀听不太清楚,又怕陈淮会觉得他烦,没敢出声问。
他俯身将外套盖在陈淮身上,宽松的黑色冲锋衣很快将陈淮整个身子完全拢住。
“你平常都不吃饭的吗,”宋承昀忍不住说,“怎么这么瘦。”
意料之中的,陈淮没有回答他,却也并没有拒绝他的衣服。
过了半天,或许是感觉到温热的体温,男生才终于慢吞吞地说了句:“我不冷,还是你穿吧。”
宋承昀拦住他要脱下来的手,语气强硬:“披着,你要是感冒了,我罪过可就大了。”
沉默半晌,陈淮终于没再说什么,只闷闷地道了声谢:“谢谢。”
宋承昀笑了一声:“和我说什么谢谢。”
许是坐得久缓过来一些,陈淮像想起来什么,缓慢地抬起头:“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宋承昀奥了一声,将帮他暂时保管的手机递还回去:“是你哥,我看你当时难受得厉害,就帮你接了一下。”
陈淮又垂下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他的眼睛忽然睁大,脸上的红晕似乎都吓退了些许,猛地侧过头,夸张的反应吓了宋承昀一跳:“你说是谁?”
“你哥啊,”宋承昀有些莫名其妙,“我和他说你喝醉了,他问了我地址,应该一会儿就过来接你了。”
“??”
太阳穴还在坠坠地发痛,听完宋承昀这番话,陈淮只觉得脑袋更晕了,视线都变得一片模糊,不知道到底是醉的还是吓的。
就算他此刻反应再迟钝,都知道这通电话不会是江停时主动拨过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刚才的躲藏过程中,不小心给对方打了过去。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刚在江停时那里留下了不负责任的差印象。
再加上自己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样子,陈淮在江停时那里的恶劣形象恐怕真的要屹立不倒了。
陈淮痛苦地闭了眼,只觉得今天异常的倒霉。
宋承昀自然丝毫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还兴致勃勃地向他八卦:“不过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哥哥呢,你以前都没提过。”
“??”陈淮不知道怎么说,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不是亲哥,平常不太接触。”
宋承昀挑了下眉:“是吗,可我看他对你挺关心的呀,一听你喝醉,二话不说就问了地址跑过来了。”
陈淮莫名地有些心虚,他低着头,大脑因为酒精的麻痹而混沌不明,他无法像平时那样编出一个妥当又毫无漏洞的谎言,只能一味地以干咳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好在宋承昀对他的家事不太感兴趣,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陈淮刚松了口气,就看见他又凑了上来,将自己的胳膊放到陈淮膝盖上的手边,啧啧感叹了两声。
“你不是也爱打篮球吗,”宋承昀看着两人鲜明的肤色对比,“为什么你这么白?”
陈淮却没把心思放在他的话上,他仍旧感觉到有些眩晕的不适感,身边的人凑近时,他瞥见了男生耳垂上的小孔。
他愣了一秒,下意识伸出手,碰了下宋承昀的耳朵。
朋友之间这样的触碰并不稀奇,更何况陈淮只是很轻地碰了碰,又飞速地收回了手,可宋承昀却僵了一下,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也有耳洞吗,”陈淮轻声问,“平时好像没有见过你带耳钉。”
宋承昀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却没注意陈淮话中奇怪的也字,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回答:“啊,你说这个呀。”
“之前陪朋友一起打的,”宋承昀细节地将朋友前面的男字去掉,“后面觉得不好看,就没怎么带了。”
“噢,这样。”
听见他这样的回答,陈淮兴趣缺缺地回过了头,似乎刚才的问话只是一时兴起。
宋承昀却莫名有些心烦意乱,耳垂上还残留着陈淮身上因为酒精而引起的灼热温度,他不死心道:“怎么,你也想打一个吗?”
闻言,陈淮明显地愣了几秒,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有一点想。”
宋承昀没想到陈淮这样的乖乖牌学生竟然也对这个感兴趣,他笑道:“那正好,我有个认识的朋友就是干这个的,技术不错,你想打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他凑近看了看陈淮白净流畅的耳垂,真诚夸赞道:“你耳朵这么漂亮,带耳钉一定很好看。”
陈淮心念一动,下意识想要道谢。
可不知何时,风似乎停下了,连树叶的摩擦声都突兀地停歇下来。
周遭只剩下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落寞。
蓦地,一道有些刺眼的灯光在眼前亮起,陈淮反射性地将眼睛眯了起来,却依旧挡不住刺目灯光落在眼皮上带来的隐约痛感。
一辆黑色的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两人面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环境。
车灯太闪,陈淮无法看清挡风玻璃后车内的场景,可只需一眼,他就认出了那辆过于熟悉的车,究竟属于谁。
太过少见的车型和价值百万的车牌号,未免有些过分好认。
而随着陈淮的心脏猛然一跳,他看见后座的车窗玻璃缓缓地下降,露出男人流畅清晰的侧脸。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江停时云淡风轻地抬起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和不远处的陈淮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