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纾上一世也去过,那里守卫虽严,但是隐蔽之处也多,从那里逃跑,成功的概率要大很多。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可行的,且秋狝距现在还有四个月,她完全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在这段时间里想一个万全之策。

寿康宫距东宫不近,盛纾未乘轿撵,走了小半个时辰。

她在那宫女的带领下进了正殿,见除了张太后外,还有皇帝的其他妃嫔也在,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盛纾一出现,她们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或多或少的都闪过了惊艳之色。

张太后到底在后宫浸淫多年,虽说她也没想到盛纾美得这般夺目,但面上仍能维持身为太后的庄重。

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盛纾,淡淡启唇:“你就是盛氏?”

盛纾依礼给张太后请过安,笑着回答:“回太后,正是。”

她话音刚落,一小腹微微隆起的宫妃就开怀地笑了起来。

盛纾循着声音望去,见那宫妃脸颊圆润、生得一双似会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称得上是魅意十足。

但她的整张脸看起来,却又充满着天真无邪,和媚沾不上边儿。

这个时候有身孕,又能在寿康宫这般张狂的,只有张太后的嫡亲侄女张德妃了。

德妃年纪二十七八,自十年前进宫后,就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

皇帝的幼子幼女都是德妃所出,眼下她又有了身孕,加上有太后撑腰,连入宫多年,替皇帝生下两个皇子、如今执掌后宫的李贵妃都要避她的锋芒。

德妃含笑着说道:“从前听说太子殿下不好女色,我还真当他清心寡欲呢。没想到他不是不好,是眼光太高了。瞧瞧咱们这位盛侧妃的模样,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了。”

“就你话多,”张太后假意微斥德妃,而后对盛纾说道:“这几个都是皇帝的后妃,你去一一拜见吧。”

盛纾点头,在宫女的引导下去拜见以李贵妃为首的后妃们。

从盛纾一进殿,李贵妃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上。

慕容淳可是叮嘱她了,一定得好好探探盛纾的底,弄清楚慕容澈到底有多宠爱盛纾。

“真是个标致人儿,德妃妹妹说得没错,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

“贵妃娘娘谬赞。”

李贵妃拉过了盛纾的手细细打量,眼尖地发现她衣襟处露出了一点青紫痕迹。

李贵妃是过来人,自然懂这是什么。

只是单凭这点痕迹,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在前,慕容澈要是能忍住不碰,李贵妃就要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欢女人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可是东宫第一个有名分的,纵然日后太子妃入宫,太子殿下也万不会亏待你。你需谨守本分,服侍好太子,不可恃宠生娇。”

盛纾勾起唇角,抽出了被李贵妃握着的双手,而后对她福了福:“贵妃娘娘的教诲,妾谨记在心。”

李贵妃观她神色,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完全不是乡野女子能有的气度。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她的底气自然是来源于她背后的男人。

李贵妃自认为已经看透了盛纾,猜想慕容澈对她应该还算宠爱。

至于更多的,还需以后再慢慢了解。

张德妃与李贵妃相对而坐,拜见过李贵妃,宫女便领着盛纾去张德妃面前。

德妃一手轻抚着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手搭在圈椅的边沿上。

等盛纾拜见完,德妃状似无意般笑着说道:“离得近了看,更觉盛侧妃美貌无双,我看太子殿下只怕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盛纾睨了眼仍旧是一派天真的张德妃,嘴角微翘,心想原来这位宠冠后宫的德妃娘娘,心思竟然这般深。

德妃这是以为她出身乡野、大字不识,故意给她挖坑呢

慕容澈只是储君,怎能担得起“君王”二字?若是她真的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娇怯地认下了德妃的话,只怕皇帝就要对慕容澈心生隔阂了。

后宫,就是这般的杀人不见血。

盛纾敛去笑意,换上肃色,也并未理睬张德妃,而是从容地走到殿中,对张太后拜了拜,说道:“妾不过是东宫侧妃,纵然认为德妃娘娘话有不妥,也不敢随意指摘,只能向太后娘娘陈情,望太后娘娘做个评判。”

她虽然想要报复慕容澈一回,也打定主意不要他了,但也不愿看着皇帝的这些后妃一个个盘算着踩着他的尸骨替自己的儿子铺路。

不待张太后开口,盛纾又道:“妾虽不才,也知大周只有一位君王,那便是皇帝陛下!太子殿下也时常说,要以君父和天下百姓为先。妾不知德妃娘娘方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欲借妾之手,陷太子殿下于不义?”

盛纾一番话说完,张德妃放在圈椅边沿的手倏地握紧,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她那如同淬了毒的眼神投向盛纾

这女人口口声声说不敢指摘她,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指摘之意!

张德妃确实打着欺盛纾没有见识、小小的打击一下慕容澈的主意

以皇帝对慕容澈的宠爱,是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对他心生不满的。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会长成苍天大树。

但张德妃没有想到,盛纾不仅没有接她的茬,反而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意欲构陷太子。这话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只怕是要生气了。

张德妃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求救似的看向了张太后。

张太后暗骂了一句“蠢货”,却又不得不替张德妃善后。

她看了眼盛纾,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

“德妃一向心无城府、口无遮拦,方才不过是一时嘴快,何来要陷太子于不义之意?盛氏,你过于夸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