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偏见，有一部分可能是源于季妈妈从小对季家的小子们灌输的家庭教育omega，无论男女，都是娇弱而柔软的，需要alpha的保护。季家五儿子全是A，所以季妈妈对自家儿子的教育理念，首当其冲第一条，就是不能欺负别人家的O。

季妈妈特别喜欢omega，尤其是女孩子，她甚至在季哲远很小的时候，把他打扮成小姑娘养过一阵子。

就是这段说不上多清晰的童年回忆，很大程度上增加了季哲远后来对omega的抵触程度。

季哲远天生就是个感情淡漠的人，性格冷硬，没什么共情能力，季家这条‘呵护omega’的家训，没能在他脑子里留下过多的痕迹，倒是‘omega都是娇弱柔软的’这一条，在他心里几乎根深蒂固。

他一向是个效率至上、能力至上的人，成年以后，他人生里的绝大部分时间精力都给工作了，剩下一小部分给了家里人。于他而言，除了家人，没什么是不可替代的这个理念对于他运作经营一家大型公司至关重要，什么样的岗位招什么样的员工，没谁是特殊不可换的，只要工资开得足够高，总能找到适配岗位的人才精英，不论缺了谁，都能保证公司的高效运作。

这条理论同样被他套用在生活里他到了该结婚的岁数，早晚都是要和一位和他家世相当的omega联婚的，他不怎么在乎对方是男是女，也没什么个人情绪在里头，重点是对方可以为季家的事业有所助力，同时两人还能提前定下协议，婚后可取所需，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毕竟omega对他而言意味着麻烦，他不想在无法获得利益的事情上浪费自己的时间，也很不习惯AO之间那种无法受控的、源于天性的信息素干扰AO相互标记后，A会对O产生保护欲，O会对A产生依赖性。

这种纠缠在信息素里、融于骨血之中的附加情感，对季哲远来说，未免过于温情又毫无价值了，他不需要，也并不想要。

他不想要，本该如此的，但此时此地，他躺在二楼卧房的小床上，怀里抱着张寒，鼻息间是那道浅淡的橙子香，手掌滑过对方温热柔软的皮肤，最终停留在胸口的位置。

张寒的呼吸平稳绵长，心脏在他的掌心之下砰砰的跳。季哲远拿胸腔贴紧张寒的后背，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和对方融合在了一处。

平凡普通就平凡普通吧，没家世就没家世，季哲远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认了，他抗不过alpha的本能，跟自己较劲没有意义，张寒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已经是特别的了，这个omega早就不知不觉间走到他身边了。

季哲远陪着张寒在屋里躺了好一会儿，最后没能留到对方醒过来。他公司里有紧急的事情找，他起身以后，给张寒的手机存了自己的号码，又给他留了信息醒了告诉我。然后看了张寒的背影一眼，凑过去亲了亲他鬓角，转身就走了。

这一趟离开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要长，他带着团队临时出了趟差，本以为是两三天就能解决的事情，硬生生拖了他一个礼拜。

期间他抽空，还给助理安排了个活儿，让助理给他在公司附近找一套新房，面积要比他现在的公寓大一些的。以后张寒住进来，家里多一个人，空间上总要打些富裕出来季哲远对私人领域的要求很高，不喜欢有人在他工作时打扰他。

婚后他也不打算再让张寒开那个小卖铺了，就他们两人赚钱数额的占比来看，张寒实在没有出去工作的必要。

季哲远出差时，张寒始终没有回信息，但工作上实在太忙了，季哲远分不出精力来，只是又发过去一条我们找个时间谈一谈。

这条也没有回复。

季哲远收了手机，捏捏眉心，然后加快了整体的工作节奏。

一个礼拜后他回了A市，结完手上的活儿，出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卖铺找张寒。

小卖铺大门紧闭的，他直接对着卷帘门输了密码，然后自己开门走进去。店里光线不好，灯都没开，季哲远环顾了下四周，去储物间看了看，后院看了看，接着又上了二楼。

张寒不在。

季哲远皱着眉，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季哲远挂断，又给他发信息你躲着我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谈谈。

这一条也仿若石沉大海。

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季哲远最初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认为张寒只是暂时不想看到他，于是他给了对方一周的时间来冷静。

一周后，他再过来，小卖铺门口贴了张A4纸打印的告示条。

季哲远远远看到了，原地愣了下，走过来把纸一把揭下来，又将上面的字重新看了一遍。

纸上写着店铺转让。

段43

季哲远手里攥着告示条，在小卖铺门口站了半天，不声不响的，也没什么表情。

他站了好一会儿，摸手机给张寒拨电话，上次还是无人应答的状态，现在再打过去就已经变成无法接通了。季哲远又试着去开小卖铺的卷帘门，电子锁的显示屏上提示密码错误。

季哲远低头狠狠闭了下眼，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他调整一下呼吸，转身朝着街对面走过去。

季哲远推开宠物医院的大门，跨步而入时，兽医大夫正在诊台上给一只小柯基扎屁股针。小家伙小短腿儿乱蹬，兽医针头都拔出去了，它才反应过来，开始嗷嗷惨叫。它主人是位年轻小姑娘，搂着狗一个劲儿的哄。

大夫瞥了眼闯进来的季哲远，跟小姑娘嘱咐道：“今天回去就开始给它吃处方粮，少食多餐，零食全戒掉，两天后……”

季哲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张寒人在哪里？”

“两天后再带来给我看看。”大夫不慌不忙的跟小姑娘交待完，转头看向季哲远，问：“看病？你哪儿不舒服？”

小姑娘抱着小柯基，偷偷看看季哲远，好心提醒说：“这里是宠物医院呀，给猫猫狗狗看病的，你怎么自己来了呀？”

“诶，没事，他有毛病我也能看，”大夫前半句话语气还算客气，后边这句调子立马就变味儿了，“有的人你别看他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不干人事儿，狗得很。”大夫挽了把袖子，敞开白大褂就往前走，“是狗有毛病我都能看，诶你过来，让我看看你他妈到底有什么大病！”

大夫这骂骂咧咧的架势一拉开，旁边几位同事赶紧就过来劝架。

季哲远脸色十分难看，皱着眉，冷冷地说：“张寒呢。”

“还张寒呢？张寒跑了你知道吗？他那样一个性子的人，能让你给挤跑了！店都不要了，你得把他欺负成什么样了！”大夫让两个人拦着，只能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季哲远恶声恶气的骂，“姓季的，你有钱你牛逼，他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你放过他行吗？他欠你的？他他妈当初就不该救你！！什么东西！！”

难听的话大夫噼里啪啦没少骂，季哲远黑着脸离开时，大夫跟他身后咆哮出的最后一句是：“狗东西你甭想再见到他！”

出了宠物医院大门，季哲远掏手机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拨给了助理，让他立刻去查张寒的所有动态信息，包括他家里的人。第二个电话，他按着告示条上留下的联系号码打了过去，对面是一家中介公司，季哲远非常明确的表示了盘店意愿，让对方尽快联系委托方，他要和委托人面对面签约。

助理那边的消息回得更快一些，当天晚上就把张寒的各种资料拿了过来。

季哲远来回的翻着资料，很快抓到了细节点：“这个人，张寒的养父，”季哲远把一张纸抽出来，“半个月前出的院，想办法查他的下落，看看他人现在在哪里。”

助理语气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是，季总。”

季哲远刷刷的把资料快速翻过去几页，手停顿了下，又翻回来一页，眉毛一下子皱起来：“这份资料准确吗？”

段44

助理让他这一句冷不丁的给问懵了，愣了愣才说：“是从档案里直接调出来的，应该没有问题。”

季哲远眉毛皱得死紧，捏着那页纸盯了许久，吐出仨字来：“不可能。”他把资料摊在书桌上，神色紧绷，又重复了一遍：“不可能，张寒有信息素，我闻到过。”

助理抬眼往纸上看了看，那一页是张寒的既往病史，上面记录了他各项身体状况，一眼撇过去，能看见几个关键字腺体受损，无信息素，受孕概率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