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让人欣慰的是,她在这边也开始交朋友了,总算不像以前那样只能待在漂亮但让人窒息的房子里,空虚度日。
孟望夕先把怀里那束花装到花瓶里,然后开始煮水。
她院子里就有一体的泡茶用具,水烧开后,三人就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泡茶。
孟望夕喜欢喝红茶,周云川每次过来都会给她带各个地方的红茶,她打开茶柜子时,里面全是各类颜色的陶瓷罐,上面分别贴了标签用以区分。
孟望夕拿了武夷山红茶。
她斟了三杯,用茶夹子要夹给梁招月时,被周云川挡住,说:“她现在可能不方便喝茶,我喝。”
孟望夕不由好奇又关心:“怎么了?”
她一边看着两人,一边给梁招月倒了杯白开水。
梁招月说了谢谢,然后拿眼瞧周云川,有种等着他说的意思。
孟望夕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到了顶端。
她看着周云川。
周云川握着茶杯,茶刚泡出来,温度正高,他握着杯身仿佛察觉不到烫意一般。就在梁招月想要去握住他的手提醒他时,只见他摩挲了会茶杯,放开,而后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紧紧捏着,同时看向孟望夕,很严肃又严谨地说:“招月怀孕了,两个月多一点,早上过来时我们去医院又查了一遍,是双胞胎。”
稍作停顿,他声音里前所未有的紧张,“我和她要为人父母了。”
说完,他如释重负一般。
梁招月见他这样,实在稀有,她抿唇低头一笑。
孟望夕听了,久久不说话。
她目光一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如此过了一会,眼眶里已见泪水,她很是欣慰地说:“恭喜你们,妈妈也很开心你们两人能专门过来一趟告诉我这个消息。”
说完,她看着梁招月说:“这种时候女人很辛苦的,你又是怀两个,接下来的日子不要太辛苦自己了,能用得上云川的地方尽量使唤,别怕累着他。女人生孩子就跟拼命一样,要时刻以自己的情感需要为先。”
梁招月看了眼周云川,随即目光转向孟望夕,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说:“我会的,妈妈。”
“两个孩子呢,”孟望夕笑着说,“咱们这个家族里还没有过双胞胎的例子。真好,希望这两孩子像招月些,都是温暖的小宝贝。”
梁招月突然羞涩,说:“妈妈您也挺温暖的,我当年和云川第一次过来见您,就觉得您很温柔又贴心,我很倾慕您,也很喜欢您。”
孟望夕轻柔笑着:“你看你果然是个贴心的宝贝,这些话,我可从没听云川和安安说过。”
梁招月便说:“那以后我常和云川过来看您,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您可千万别怪我口无遮拦。”
孟望夕说:“我这里又没什么人来,你们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
如果两人还住在北城,那来港城一趟确实要花费多一点的时间,但如今是住在深城,过来一趟还是方便许多。
况且,周云川有在附近置办了房产,先前碍于孟望夕刚重新开始生活,他们经常过来打扰也不好。虽然是最亲近的人,但在个人自由上,有时亲情反而成了一种束缚,基于此,他们时常很久再过来一趟,每回都不久留。
但日后要是有了孩子,这种情况可能就另当别论了。
大多时候,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因此,中午吃完饭,两人在院子里休息,看着孟望夕在照料院子里的花草,梁招月说:“以后经常过来看妈妈吧?如果一周太频繁,我们就半个月过来一次。”
可能是即将作为人父,周云川嗯了声。
梁招月侧过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敢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并没有什么,孩子和父母相处的话题是要花一辈子去探索的,有的父母值得让孩子花这个时间,有的父母不值得。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抓住那些值得的人就好了。”
她说了好长一段话,最后她趴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说:“我也很想有个随时可以叫妈妈的人,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叫过妈妈这个词了,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个词对我来说好陌生,现在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这么叫我,我想妈妈同样很希望她的孩子可以这么叫她。”
周云川只说好,同时握紧她的手。
梁招月想,她能说的就到这里,至于他要和孟望夕说的,她则干涉不了,也不想多加干涉。每个人的情感都是唯一的,可以受外界影响而有所改变,但却不能是强加干扰。
两人留在孟望夕的房子住了一晚。
次日下午,三人出发前往山顶。
由于梁招月刚怀孕,一切都还在适应中,考虑到她的情况,周云川和孟望夕走路的速度并不快,甚至他们两人有意在放缓步伐,几乎跟散步没什么区别。
好在这天下午的天气很是友好,不冷不热,穿梭在山间,望着离得越来越远的城市高楼大厦,人的心境莫名平和。
抵达山顶的时候,梁招月特意给母子俩人留出说话的空间,她拿着手机到一边拍照。
周云川不想拂却她的好意,但又放心不下,因此他没让她走得太远,也没让她走离自己的视线。
孟望夕看着他,不免说:“谁能想到有天你会这么紧张一个人到这个地步。”
周云川不置可否:“遇到她是我这生最大的幸运。我很感恩也很珍惜。”
“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让你感觉幸运让你珍惜的人,给你带来了这么多,你的生活因为她都变得精彩了许多。”
周云川没说话,但显然这也是他的所想。
山间的风很是干净凉爽,风息里还有草木的清香味。
无声沉默半晌,孟望夕说:“你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当父亲的感觉怎么样?”
周云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望着不远处正在找角度拍照的梁招月看了一会,又移开视线,朝山脚下密密麻麻接连成群的高楼大厦看了许久,这才回道:“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他说:“以前出去读书的时候,那几年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环境不适应,文化融入不了,哪怕你成绩优异,还是会受到那边人的歧视。而这里边令我最困苦的是,我的父母并不在意我这个孩子,那几年我时常在想,如果养育一个孩子是要让他们遭受不被父母在意的存在,那我不结婚不养孩子就是对他们最好的。”
周云川小时候性格还算开朗,那会虽然他人就颇有严肃之风,但有些事情还是会和孟望夕与周霁华分享的,后来知道了夫妻两人的龌蹉,加之那几年夫妻两人都在互相折磨,周云川就再也没和他们说过自己的事了。
那几年时光里,周霁华忙着在伦敦和港城两座城市来回跑,忙着疼爱他引以为傲的小儿子,自然无暇顾及周云川,更不用提那时两人一旦碰上面,除了吵架,不欢而散,再也没有别的可能了。两个孩子稍作对比,谁更讨喜,一目了然,周霁华就更看不上周云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