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您还是村长家的侄子,改天您去村长面前吹吹风,这不就成了吗?”
“是吗?”小啰啰们的马屁吹得胖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行啊,改明儿我就去找我舅舅说道说道,啧啧,瞧那姑娘细皮嫩肉的,做起那事儿来一定美味极了。”
一番荤话惹得其他人也嘿嘿淫笑起来。
村里的孩子心智成熟的早,15、6岁的孩子早已明白男女之事,尤其是像胖子这样混不吝的,说起这种污言秽语更不在话下。
时煜终于忍无可忍了,压抑许久的怒意如海底沉寂许久的火山喷发一般直直地喷出水面,他转过身一巴掌扇在了胖子的脸上。别看时煜瘦小,整日的农活练就了一身大力气,对付比自己大上一圈整体游手好闲的胖子根本不是事儿,一巴掌下去,胖子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操,你个狗娘养的,竟然敢打老子!”胖子恼羞成怒,招呼着手下一拥而上。
双拳难敌四手,乌压压的几个大个子男生压过来,时煜终究招架不住,他只得护住他的脑袋一声不吭地抗下所有挨打。
楼下的喧闹声将沉浸在绘画世界中的温禾拉了回来,她探出脑袋看到一群男生围殴的场景,急得失手碰掉了窗边的绿植。
放哨的胖子听到这一声动静,如惊弓之鸟,忙催促着手下说道:“别在大马路揍啊,拖到旁边的庄稼地里去,最好把丫废了,不给他点苦头吃真不知道爷爷姓什么!”
等到温禾奔下楼时,那群男孩已经不见了。
放心不下的温禾,抄起院中的扫帚,循着杂乱的脚印,不顾田地间泥泞的道路,径直冲了过去。果然在一处水田,找到了那群人。个子健壮的几个人围着一个矮小的少年,不住地把他的头往湿漉漉的泥地里摁。
“放开他!村长书记马上就到,你们都吃不了兜子走!”提着扫帚的少女从天而降,颇有几分孤胆英雄的霸气,细看却能发现握住巨型扫帚的小手还在微微颤抖。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煜挣扎着从泥潭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抹青色衣裙。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头颅再度被摁到泥水里,狠狠地啃了几口泥块子。
胖子并没有被温禾的谎言骗到,他色眯眯地看着少女,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凑到温禾的身边,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恬不知耻地摩挲起来:“诶呦,小美人,你怎么来了?来,哥哥教你玩点好玩的!”边说边想将自己的厚唇往温禾的脸上贴去。
纯洁的温禾自是没有见过这架势,吓得单手艰难地抡起扫帚就照他的脸上呼过去。
粗长的扫帚条刺入了胖子的眼中,他吃痛地放开了温禾,却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走:“草,臭婊子居然敢打我!”
温禾的力气不大,那一下并没有对胖子造成多少是指伤害,但被女人打了一下终归是在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折了面子。他一边哀嚎着,一边扇了温禾几个巴掌,接着牢牢抓住温禾的领子,将人拖着直往庄稼地的深处去。
“你放开我!!!”温禾身子在田地间拖拽出一道明显的痕迹,娇嫩的皮肤被磨擦出一片血点。她不住地哭喊尖叫,胖子却充耳不闻。现下天色已晚,此处又甚是偏远,村民早就回家吃饭去了,倒真是应了那句“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的那句话。
然而正当他放下女孩,准备去摸女孩的身体时,后脑突然被一棍子闷了过去,两眼发黑天旋地转,转身一看竟是早已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煜,身体颤颤巍巍地摇晃着,却无法掩盖他满眼的戾气。
有那么一瞬间,胖子身子一僵,被他浑身骇人的凶气吓到,随机反应过来,自是不会放过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吃瘪的少年。他指挥着匆匆赶来的亲友连带着温禾一起揍:“给我打,今天非得把这俩贱货给我打服不可!”
时煜一咬牙,撑在温禾的身上,将女孩脆弱的头部护在自己的身下。棍棒皆落在他的皮肉上,发出阵阵闷响,他照旧不吭一声。
“时煜?是你吗?”两人距离挨得近了温禾才认出男孩是谁,眼看他被打的奄奄一息,表情越来越痛苦,大滴大滴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从眼眶涌出,“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温禾想要和时煜换位置,却被时煜死死地压住,以为她是惊吓过度,时煜咬着牙低声道;“别怕。”
女孩的尖叫声到底引来了周围人的瞩目,几个吃完晚饭散步的村民提着手电筒赶了过来:“这是干嘛呢?”
以胖子为首的一群混混被抓个正着,四处逃窜。
“时煜?时煜,你醒醒!”温禾无助地抱着瘫在地上的男孩,手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求求你,救救他……”
又惹她难过了。
这是时煜昏过去前脑中最后的想法。
0004 第四章 解开心结
时煜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睁眼看到一片雪白的屋顶,周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身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并用绷带包扎完好,疼倒不是很疼,只是活动起来有些费劲。
“你醒了?身体还挺不错。”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人。
“这是哪里?”昏睡许久,时煜的嗓音有些喑哑。
“是镇上的医院,昨天村长、温书记把你和小姑娘一起送过来的,小姑娘一直拉着你的手哭,哭得可伤心了。诶,她是不是你姐姐啊?你们俩感情可真好。”护士小姐姐叽叽喳喳地说着,给时煜量体温,“已经完全不烧了,伤口发炎也没有恶化,不过药还得继续吃,纱布别忘了换……”
时煜的思绪还停留在“姐姐”这个词,自己看起来真的那么幼稚吗?虽然确实比她小两岁,个子也矮……他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忆起她小手软弱无骨的触感……
突然很想见她。
“她在哪里?”
“就在隔壁……诶,你小心点别乱跑。”护士小姐跟在翻身下床的时煜身后,身形矫健得完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病患。
温书岑守在温禾的病床前,看到时煜,关切地问道:“小伙子你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出于礼貌,时煜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黏在床上的小人身上。白嫩的脸颊上高高肿起,明晃晃的印着几个巴掌印,额头肿起一个大包,胳膊腿上也有些棍棒烙下的轻伤,当然相比时煜,情况明显好了不少。
“禾禾说昨天是你一直在护着她,作为她的父亲,我郑重地向你道谢。谢谢你保护了我们家禾禾。”温书岑站起身,认真地向时煜鞠了一躬。
时煜面无表情地受过,继续追问道:“那些人呢?”
“你是说李刚?”李刚正是胖子的名字,温书岑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你放心,昨晚村长当即报了警,他们已经被送到镇上的少管所了。出来之后也会在全村大会上进行批评教育,他们一定不会再欺负你了。”
温书岑一边郑重其事地向时煜保证,一边观察着少年的脸色,波澜不惊,仿佛自己是在说些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
时煜心中确实没有什么起伏,李刚嚣张跋扈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也弄伤弄残过不少小孩,这一次若不是伤着了市里书记的宝贝女儿,只怕他又能逃过一劫。他自上学起便因外形备受李刚等人的欺辱、霸凌,连带着班级内其他同学一起排挤他。他也曾鼓起勇气向老师、村长等人求助,只是结果都不尽人意。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虚与委蛇,巧言令色的他们给了你希望又把你步步推向了绝望的深渊。他不知道从少管所出来后的李刚能否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他只知道,但凡他再触及他的底线,他一定会替上天教训他。
想到这里,他又瞄了一眼安睡的温禾,眉眼间的阴郁之色淡了不少。
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孩,明明身娇体弱,胆子又小,却敢一个人拎着比她还长的扫把冲锋陷阵,真把自己当刀枪不入的女战士。当他看到女孩被胖子压在地上欺辱时,大脑一片空白,心脏也宕机了几秒,如果自己来晚了,女孩遭遇不测,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