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为什么?”

“为什么?”温禾别过头去,嘴角勉强扯开一个讥讽的笑容,“五年了,我们家的事情早已闹得人尽皆知,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姐姐,我……”叫她姐姐,试图唤起她柔软的心肠和遥远的记忆。

“你还想怎样?”温禾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不少,“像曾经我对你那样觉得我现在很可怜所以想同情一下我,施舍救济我,展现自己的光风霁月、悲天悯人吗?”

“同情?怜悯?以前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少年的清冷的声线染上几分苦,他倔强地盯着女孩,像是从她瓷白的脸上找到她说谎的痕迹,目光炙热得像是要在她的脸烫出一个洞。

“是。”

“你觉得我会信吗?”

“时煜……不要逼我恨你。”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温禾的樱唇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她的双手背在身后,长长的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掌心中,生怕自己的谎话被揭穿。

暮色已晚,校园的路灯零零散散地亮起。温禾的背光站立,冷色调的白炽光给她柔和的轮廓镀上一层寒意,她的头微侧目光下垂,整张脸埋在阴影中不与时煜对视。但时煜仍旧能看到她的表情庄严肃穆,眼底没有留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仿佛当头一棒,时煜整个人僵在原地。重逢的喜悦尽数被无情的话语冲得烟消云散,他呆愣地目送少女头也不回地远去,直到身形彻底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他才回过神来。

理智告诉他,她绝非冷酷无情之人,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迫使她对他说出违心的话。过去那些温暖的时光、美好的回忆不是泡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都是真实存在的。他记得她笑靥如花、眉眼弯弯的样子,记得她烦恼苦闷时小嘴微微嘟起,记得她在讲台上、画架前的神采飞扬……那样鲜活的人,那双灵动的眸,一幕幕都篆刻在他的骨血里。

嘴会骗人,她的眼睛永远也骗不了人。

“温禾……姐姐……”他喃喃自语。

曾几何时,她的名字常常被他含在嘴里小心、反复地咀嚼,以慰相思之苦。好不容易熬过漫长的岁月,他们终于再度相见,却被迫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不要这样荒唐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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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别扭是更好地为来日的甜蜜服务!

0016 第十六章 陆庄

沉浸在悲伤中的时煜并没有看到温禾转过身后的异样。

温禾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任由泪水在自己的小脸上肆意冲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遭到重创后时煜痛苦的神情和绝望的身影,悲怆和凄凉几乎要从他狭长的眼眸中溢出,桀骜不驯的脸上挂满无助和祈求。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不要回头。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一切终将恢复平静。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长痛不如短痛,他会好的。

然而,温禾使劲浑身解数说出的一番伤人话并没有打击时煜的积极性。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她课堂的最后一排,一边忙自己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认真听温禾讲课,然后当下课铃响起他会先一步离开教室,主动从她的视野消失,然后下午再度出现。

由于温禾的课程安排经常和时煜的主修课时间冲突,他接二连三的旷课引起教务处的不满,学院李主任主动找到温禾了解情况。

“温老师,你们班的时煜是怎么回事?以前上课睡觉就算了,起码人还是来的,现在连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要觉得自己在外面开个工作室就有什么了不起,他还想不想毕业了?”

李主任絮絮叨叨地对温禾吐槽了许久,像是把对时煜的怨气都撒在了温禾的身上,而温禾也只能全盘接受。

秉承良好的职业道德和素养,温禾再不情愿也只能去做时煜的思想工作,通过微信。只是她刚发一条,时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只得硬着头皮接起。

“喂?”今天上午他和她都没有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起床时浓浓的鼻音。

温禾快速将学院老师的话压缩成最简短的话语传达给时煜,而对方在此过程中一言不发,只能听得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时同学,你在听吗?”

“嗯。”低低的嗓音顺着网络完整地传递到温禾的耳中。

“那你记得按时上课。”

许是上午的电话起了作用,温禾果然没有在她下午的英语课上看到时煜的身影,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刚下课,教务处的电话又响起,她接起就是来自计算机系老师的一阵抱怨,说时煜还是没有来上课,打电话过去也处于手机关机的状态。温禾感到一丝不妙,急忙找到时煜的室友问出他校外的住址,打车前往。

时煜踉踉跄跄地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温禾,他身形一滞,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温禾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看着脸色憔悴,额头上还贴着一块退烧贴的少年,才明白过来他是发烧了,高悬的一颗心总算重落地面,她解释道:“你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还是没去上课,而且也没有出现在我……手机也关机,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以就……”

关心则乱,越描越黑,温禾的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时煜听到这番话,薄唇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双黯淡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你是在关心我吗?”

“辅导员关心学生是天经地义。”温禾移开视线,转身欲走,“既然发烧了,就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我会替你请假。”

见她这么快就要走,时煜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虚弱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待一会儿?”

他的掌心很烫,因为高烧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温禾迟疑片刻,还是狠心地说道:“学校还有事,你……记得多喝热水按时吃药。”

“没有水,没有药。”

“可以叫外卖。”

“没有劲儿,下不了床。”

时煜委屈地晃了晃温禾的手,像极了中午闹觉的小朋友。温禾无语地回头看向身高1.85m+的巨型小朋友,抓住她的那只手力气大到徒手就能将她的骨头捏碎:“放手。”

在她颇具威严目光的注视下,时煜慢慢将手松开,他正待说什么,却被温禾无情打断,“我不是保姆。如果你照顾不了你自己,我会通知你的室友。”

这是她第二次毫不留情地从他身前转身离去,徒留他一人呆愣在原地怅然若失。

重新建构的信心和勇气开始崩塌。虽然他从不缺乏耐心,也习惯了等待,但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温禾说的话可能是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她对他和对待路边被主人抛弃只身流浪的小猫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时煜没有再出现在温禾的身边,除了每周例行的班会,两人几乎不会在校园见面。

温禾平静地度过了无人打扰的两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