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进楼道,嘈杂的音乐声响透过门板让人听得?清楚,都不用动脑子想,就知道来自哪一家。
池黎往曲雅凌的家那个方向落过去一眼,客观评了一句:“你家真吵。”
曲雅凌没反驳,只无所谓地轻笑了声,说:“估计一会儿就散了。”
她们在各自家门口分别,临进门前,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经过这一遭,池黎勉强判断出?来曲雅凌应该是个好人。
来不及细想那些覆了尘土的道听途说,进了屋第?一件事?是去烧了壶热水,然后吃药。
以最快的速度躺到床上?,将被?子裹了个严实,池黎才?感觉到一丝皮肉和骨头重新相接到一起的安全?感。
那种生病濒死?的感觉简直太可怕,让人处在寒冰地窖又或是云端,飘飘忽忽不能自已。思维编织在一起,织成一张网,好多张脸孔不停地交替变换,郭引贤、符霄、苏可星……乱的不行?。
但?很快药物起效,池黎昏昏睡去。
……
再醒来,屋里窗外都是黑的。
窗帘没完全?拉上?,留了个小?缝,黑夜将那缝隙填满,不知道哪间房顶开着的灯有些晃池黎的眼。
头有些痛,思维还是慢的跟不上?,甚至有些像是宿醉之?后的反应。
池黎仰面躺在床上?缓了几秒,深深吐出?一口气之?后,才?从被?子里抽出?手?在额头上?探了探。
跟手?相比一片凉,已经不再烧了,好事?。
她又缓了几秒,勉强撑起身子拨开了床头的小?灯。手?机在床头柜上?安静躺着,和先前的她一样,池黎顺手?给?它捞过来。
按亮屏幕,显示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两点。
怪不得?这么黑。
池黎眨了下眼,给?手?机解锁。杂七杂八的信息扑面而来,吵的她眼睛疼。她胡乱地翻着,往下滑了两下,发现?符霄在两个多小?时以前给?她打过视频电话。连着两个。
她当然都没接到,因为?睡的太沉,手?机也被?静音了。
大致算了下时间,那会儿应是国内的早上?,估计是他刚起床想她了才?打过来的电话,可是池黎没有接到,所以他打了一个又一个。
看着对话框里显示的接连两条“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信息,池黎忽地有点鼻头发酸。
她真的太需要符霄了。
这种在生病时期自然产生并且被?无限放大的依赖感,在池黎多次刻意逃避之?后,还是以这种方式被?主动找上?了家门。
她从被?子中彻底坐了起来,盯着光标不断闪烁的对话框愣了两秒,然后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去开卧室里最亮的那一盏灯。
顾不上?现?在时间几点,也管不得?符霄那边到底有没有工作,甚至连往常她总爱为?了不让人觉得?她太矫情而做的思想斗争都没有,就急不可耐地拨过去一个电话。
单人沙发紧挨着窗边,夜景被?一扇稍显破旧的窗帘隔开,池黎把自己摔进那沙发里,又顺手?拽了一把窗帘布,企图把它拉的更严实。
外边似乎仍有冷风呼啸,隐约能听见树杈子刮着窗户玻璃的声音,但?屋里电话声音更响,每一声都牵着池黎的神经,将那风声彻底盖过。
池黎一眼不落地盯着屏幕,看见上?边映照出?自己的脸,有些苍白。好难看。
她忍不住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有些懊悔没有在拨电话之?前涂个口红。
只一瞬间的失神,电话在那头被?接通,占据满屏的池黎的面孔瞬间被?符霄取代。
光说那一瞬间,视觉冲击还挺大的。
而且不光视觉,还有听觉。
因为?随着那张大脸占据整个屏幕,耳边听到的第?一声是他极为?亲昵叫她的“宝宝”。
一句略微带着点沙哑嗓音,池黎在翻转混乱的睡梦中不断幻听的“宝宝”。
她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不知道干嘛要这么脆弱。
池黎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这种好像一拳头就能被?生活击倒的她。
符霄揉了揉眼睛,从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起来,很敏锐地察觉到池黎的情绪不对。所以他问了第?二句:“宝宝,怎么了?”
很沉的声音,有些许模糊,带着点他刚睡醒的倦怠感。
池黎的眼睛更酸了,好像有层水雾不断覆盖上?来。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符霄满脸倦怠的神色。
头发有些散乱,眼底乌青一片,就连望向她的眼神都少些往日里的锐气。
池黎掩饰性地抽一记鼻子,没回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他一句:“你怎么了?”
谁都没回对方的问题,而是大眼瞪小?眼地对着看了半天。
上?次打电话还是四天前,之?前约定?好的每天一个电话不自觉就被?席卷进了异国的时间漩涡中。八个多小?时的时差,因为?顾虑对方而总要算来算去,这场存在时差的关系中似乎不允许存在一个因为?一时兴起而拨打的电话。
池黎仔细看着他的脸,从额头看向下巴颏。符霄也不说话,就配合地让她这么盯着看。
看了许久,池黎又问他一句:“符霄,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然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
要不然为?什么好几天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
她似乎有太多埋怨的话想说,一句又一句,叠加在一起而不知道究竟该说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