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不出严锐是在故意逗她,她就是真傻,她学着严锐的操作,捏着他的手腕,严锐下意识动了动,但又极快地稳住了,让许沅将烟顺利地送回了他的指间。

跟他不一样,许沅的手心是暖的,冷热交替,皮肤似乎有些痒,严锐神情微动。

她没好气地提醒道:“你快点吧,要是被抓住了要处分的。”

“嗯。”严锐扭头,冲窗外吐出一个烟圈,下颌线随之绷紧,凸起的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窗框、清晨和消逝的烟雾,簇拥着神情安静却又莫名厌气的少年,许沅突然感觉,比起盛放,其实枯萎才更触目惊心,比起热烈,颓唐更令人难以忘怀。

难怪蒋诗怡他们像疯了一样,搁谁谁不疯。

许沅像逃命般扭过头去,看桌上的英语单词,可字母入了眼,却似乎没入心,翻页间,指间凑近鼻尖,她总还是能闻见那股若隐若现的烟味。

身后的严锐极轻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但笑声传进许沅耳朵里,真的没那么困了。

六点五十左右,同学都陆陆续续到齐了,老林到教室,先让他们布置考场,一二组所有人都把椅子搬到教室外面去。

等严锐把东西拖出去后,许沅才开始挪自己的位子,旁边有个人伸出手来帮了她一把,她看过去,才发现是自己高一的同学陈磊。

许沅挑挑眉,惊讶地看着第二组第八的位置,“你坐这儿?”

陈磊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昨天来太迟了,没别的位置了。”

许沅点点头,没有深究,陈磊的成绩也不错,他们高一的时候也说得上几句话,他们合力把许沅的位子拖出去,

路过后门时,许沅看见严锐不知为何又走了回来,跟个门神一样杵在门口。

她疑惑地看了他两眼,却见他目光散漫,也不知道聚焦在哪个地方。

“严锐,来帮我一下。”有个女生说道。

是许沅前面的女生,许沅回想了一下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刘佳?

严锐看过去,刘佳催促道:“快点快点,别磨蹭,到时候挡着别人。”

语气里有一丝丝娇嗔和亲昵。

严锐没说什么,侧身给许沅让了个路,让他们先出去,然后自己又走进屋内,帮着刘佳搬桌子,许沅拧开水瓶喝水,余光看见严锐冷白的手臂从视野里掠过,因为用劲,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变得很明显,青筋凸起盘桓交错,有种肆意生长的野性。

许沅默默收回目光,轻轻嗅了嗅,指间的烟味依旧浓郁,好像有些东西,沾上了就不可磨灭一样。

0005 你的腿是假肢吗

开学考试的考场安排是按照上期末考试成绩来的,许沅习惯性低着头走进考场,上学期期末她年级第五,不用看黑板上的座次表,就知道是第一组第五个,以往她坐下后一般就是闭目养神,等着考试开始,但这一次,她下意识在考场里找了找。

一扭头就看见了,严锐就在她旁边的座位,算下来,应该是年级13,果真差不太多,算下来估计也就是十分左右的分差。

他们都不爱临时抱佛脚,因此到了考场,反倒是清闲,严锐闭眼垂着头,整个侧面都仿佛一笔勾勒的画作,好看得要命,仗着他看不见,许沅隐晦地打量他。

真的好奇怪,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在一个考场了吧,但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注意到?是自己太专注学习了吗?

她正纳闷,严锐却突然睁开眼,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微微一偏,看向她的方向。许沅来不及反应,又被抓了个正着。

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许沅反而容易怔住,目不转睛的样子看上去倒是多了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严锐淡淡道:“我脸上是印了试卷吗?你这样盯着我?”

许沅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是闭着眼睛吗?怎么看见的?!

她沉默半响,镇定道:“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带多余的笔,我想借笔。”

严锐定定地看了她半响,许沅泰然自若毫不心虚。

被抓了也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开玩笑,她心理素质不差的,怎么会被你看两眼就露怯!她更加坦然地和他对视,然后就发现严锐的视线慢悠悠地转移到她的桌上,扬了扬下巴,轻描淡写道:“那你文件袋里装着的是几根电笔?”

许沅:……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放着两支黑笔。

那一瞬间,许沅脑子里走马观花般闪过许多念头,最后只剩下两个。

自己简直是个机智的智障,以及随便吧,不如就当没发生过。

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装死。

教室里的人逐渐多起来,距离开考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老师提醒他们要上厕所的抓紧时间,严锐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路过许沅的桌子,他顿了一顿,指尖快速地在她桌面敲了两下。

许沅看过去,严锐敲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只黑笔。

心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她把笔飞快地拿在手上,心道严锐给的这笔才是电笔吧,否则她怎么手麻心也麻。

考试的第二天,许沅破天荒地比闹钟醒得早,她睁开眼一看,五点二十,她卡着时间洗漱买早餐,慢慢悠悠地在路上晃荡。

五点四十五,她准时到了路口,严锐懒散的身影出现在马路对面,许沅松了一口气。

“早啊。”许沅和他打招呼。

严锐点点头,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他脸色很难看,比平时更冷,眼睛半眯着,甚至有些凶,许沅跟在他身后,感觉他其实处在灵肉分离的状态,他的灵魂在地上摩擦,不甘愿地被身体拖着走。

他先到了教室,却没有和前一天一样爬窗进去,而是站在前门等着。

有起床气的某人显然脾气和耐心更加不好,等许沅悠闲地爬上四楼,严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甚至嫌弃地看了看她的双腿。

“你这双腿看着挺长的,其实是假肢吗?”严大爷嫌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