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胆战心惊,这是后遗症,她擅长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不代表着这些东西都消失了,它们只是蛰伏着,一旦找到机会,就会猛地爆发出来。

说到底,只要一天没和严锐和好,她心里的伤疤就不可能痊愈,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她喝酒生气,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蒋诗怡心疼不已,她挪着椅子坐在她身边,揽着许沅安慰。

她们待到了晚上九点才离开,蒋诗怡不放心许沅,哪怕她没醉,她也坚持要送她回租房,两人慢悠悠地上了四楼,刚拐角就跟一个人撞上了。

天色太黑,蒋诗怡第一眼只觉得这人很高,下意识还以为是学长,直到对方揽着许沅的腰把人拉过去,压低声音问了句去哪儿了,蒋诗怡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这声音她很多年没听过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是谁。

她立马就惊讶地捂上了嘴,“严锐?!”

严锐看了她一眼。

蒋诗怡体贴地提醒道,“我是你们的高中同学,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严锐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闻了闻,简直酒气冲天,他皱眉道,“你们去喝酒了?”

蒋诗怡迟疑地看向许沅,她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好像在发懵,她支支吾吾道:“就喝了一点。”

一点?严锐冷笑,一点能喝成这样?

许沅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用力推开严锐,语气不善道:“不用你管。”

但严锐纹丝不动,她自己反而晃了晃,严锐急忙揽住她,无奈道:“我不管你管谁,你就算要发脾气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啊?”

他听起来有点委屈,但许沅想她更委屈!她闷着不吭声。

气氛有些凝固。

蒋诗怡眼见情况不对,立马做出了对自己的最佳选择,她道:“那严锐我把人就交给你了啊,你好好照顾沅沅,我先走了!”

说完,她飞快地窜下楼,别怪她不讲姐妹情谊,实在是情侣之间的事不好掺和,姐妹你自求多福吧。

蒋诗怡走后,走廊里就只剩他们两人,许沅不知道该和严锐说什么,她一看见他就想起不好的事情,心里很不好受,但她也不想和他吵架,吵架就是白白消耗感情,她推开严锐,自己往房门那边走

但她打开门后,严锐就紧贴着她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他拉住她,语气急促地问:“到底怎么了!我找了你几个小时。”

许沅心想你找我几个小时算个屁,我还等了你六年呢!

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天不想和你说这个,你先回去吧。”

“不行。”严锐强势道,“你不说清楚,我今天不会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许沅被他凶得一愣,可能是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她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难过,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不管不顾地吼道:“明明是你做错了!”

严锐见她哭了又开始慌,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尽,他既心疼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根本就不能和许沅讲道理。他弯下腰,握着她的肩膀轻声哄她:“好好好,是我的错,但我错哪儿了?你告诉我,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许沅猛地挣扎了一下,想甩开他,但没成功,许沅心里更委屈了,她抬起头质问他道:“为什么不收我的简历?为什么不让我去帮你?”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突然就崩溃了,她一边哭一边道:“严锐,我有的时候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事我帮不上忙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能不能别老是自以为是,有的时候能不能问问我想要什么!”

严锐被她问得一头雾水,他抓着重点问:“什么简历?你什么时候给我投了简历?”

许沅抹了抹眼泪,失望道:“你还不承认,你现在敢做都不敢当了吗?”

“我真不知道”

许沅突然甩开他,冲进卧室里,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一张纸,用力丢在严锐身上,严锐捏紧一看,心里不由得震了一下,是他给她打的那张欠条,许沅给上了一层塑封,保存得很好。

许沅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看他,“我以前说过,你如果对不起我,我就找你要钱,你现在就给我,我们两清。”

严锐原本还沉浸在回忆带来的震动中,听到她这样说,瞬间又回过神来,虽然知道她是在说醉话,不能当真,但她话里的意思还是让严锐青筋直跳。

他冷下脸,上前一步握紧她的手腕,冷气一茬茬往外冒,“许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和我两清?”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许沅就有些后悔,但她不想示弱,硬是梗着脖子恶狠狠道:“对,我要和你两清!”

她怎么不能两清,随便换个人,分开六年,早就默认分开了。

严锐闭了闭眼,他压着声音道:“你现在不够理智,我们等你酒醒了再谈。”

“我没醉。”许沅不肯让步,“我现在很理智。”

严锐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他真的被她气得够呛,原本他都想好了,等出差回来,他就和她说清楚,可莫名其妙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他现在都没搞清楚她到底怎么了,他又做错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有收到过她的简历!

“我错了。”严锐低声妥协道。

他突然道歉,让许沅愣了愣,她下意识问:“你错哪儿了?”

“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你觉得我错了,我就道歉。”严锐眼角发红,“只要你别和我两清,你说什么我都认。”

他愿意低头,她想怎么发脾气都行,他受着。

因为他这句话,许沅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的情绪瞬间从生气转变成了悲伤,许沅也不知道怎么了,重逢后好像就一直在和他吵架,明明她也不想这样,他们以前在一起那么久,都从来没这么吵过,但她控制不住,她今天不该喝酒的,酒精已经让她完全失控了。

许沅捂着脸,像是要把六年的伤心都哭尽了。

严锐被她哭得整个眼眶都是红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拉向自己,见许沅没有反抗,他才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许沅伏在他怀中颤抖,白衬衫瞬间被眼泪浸透,又热又刺人。

“我真的不知道简历的事,你相信我。”他哑着声音解释,“我今天处理了一天工作,很累,就是想及时下班可以和你一起吃饭。”

“但你突然失去联系,我真的很着急,所以语气重了点,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