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舒蔓从款包里取出一把枪,当着她的面娴熟上?膛,“池医生不要有小心思哦,上?膛的枪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比扔你一颗炸弹还要来得轻巧呢。”
池珏翕合着唇瓣,没有人不惧枪弹的恐吓,只是她脸上?没有溢出丝毫的惧怕,眉眼依旧蕴着平静淡泠的光芒。
老实说,舒蔓对待她的态度还算客气,至少?没有对她进行捆绑或者?殴打,几?乎全程都是让她自愿前行。
“不愧是长期站在手术台上?的人,都到了这?番境地,还能冷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得来舒蔓一阵赞扬,池珏仍旧不为所动。
她扫了一眼废弃大楼,这?里不曾来过,但沈渊和沈听晚死在这?里的事她是知道的。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满是尘土呛鼻的空旷大厅。
在那条诡异阴森的廊道里,回荡着二人零零落落的脚步声。
终于?走到曾经的案发现场,舒蔓推了池珏一把,“到了,进去吧。”
进了房间,她端来一把破朽不堪的小板凳,示意着:“将就着坐吧。”
板凳的位置正是沈听晚去世的地方,好似这?就能呼应一切的始末。
池珏盯着那堆积尘土的凳子,犹豫一阵后默不作声地坐下。
舒蔓伸了个懒腰深呼吸,恶心的霉湿味卷进她的鼻腔,惹来一阵蹙眉。
舒展眉心时眼里刹过莫大的哀凉,兴许是在替沈听晚感受着再也说不出的痛苦,也可以说,她短暂的祭奠了一下那个过世的女人。
回过身?,她朝池珏耸耸肩:“我原本想给你点一杯咖啡,好让氛围不那么紧张,不过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就这?么将就着聊天吧,环境差强人意也没办法。”
池珏端坐在凳子上?,她一直都处于?不愿多看舒蔓一眼的状态。
那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惹来翻江倒海的作呕感,也不知道这?是源于?对沈听晚的恐惧,还是源于?她那说不清的醋意。
循声,她冷笑着回应:“我觉得你应该趁着苏桥还没到,抓紧时间聊点什么。”
“哦?”舒蔓歪着脑袋不解,“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她一定会在游戏时间内赶到呢?万一她蠢得无药可救把时间错过了,或者?说她压根就找不到这?里。”
池珏还是一副不改信任的表情,坚信着:“因为她是苏桥,足以为此肯定。”
“看来你对你女朋友的认知过于?自信了些。”舒蔓靠在桌边,朝着池珏努努嘴:“那天沈听晚死在了苏桥的怀里,就在你坐着的地方。”
显然,舒蔓是故意这?样?说的,大概是为了挑起一些是非。
这?话惹来池珏心口一阵闷慌,她努力让自己不被只言片语扰乱情绪,但还是顺着舒蔓的眸光看向?了脚下,“所以呢?”
舒蔓盯着那团血污,敛去阴鸷的笑容,终于?聊开?了话题:“沈听晚是我的双胞胎姐姐,舒蔓是她原本的名字,至于?我的真?名没什么值得讨论的,可以忽略。”
从医学的角度去看待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双胞胎是最为科学的解释。
池珏了然点头,总结着:“所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寻苏桥的仇?我还是那句话沈听晚已经死了,你现在所有做的一切没太大的意义,大仇得报之后又该怎么走自己的路,为已逝的人搭上?整个人生本就是一件不理智的事,你比我想象的要愚蠢。”
舒蔓轻蔑地睥睨池珏,冷哼:“池医生,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圣者?吗?大道理是说给大家听的,在我这?里行不通。”
“一定不只是因为沈听晚的死吧,只为这?一个原因干蓄谋已久的事,有点站不稳脚跟。”
“你真?聪明。”舒蔓再次赞扬,但她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她瘪瘪嘴:“从康养中心到十七港,算上?堵车也该到了吧,你现在还那么相?信她吗?”
说着,她从提包里取出自己用手雷改装的炸弹装置,和送到康养中心以及池宅的盒子是一样?的,不过更?为用心,装置内部也更?为复杂。
她将盒子底部撕开?胶条,拿着枪对准了池珏的额心,“把盒子捧稳咯,我相?信,一双做手术的手一定特别稳吧。”
池珏不敢乱来,毕竟枪眼近在咫尺。
她微微屏息凝神,垂眸盯着手里的盒子,只能不停的告诫自己,她爱的人会来救下自己。
舒蔓故意用枪口去抵弄那要命的盒子,好让池珏艰难的维持平衡,嘴上?倒是闲聊着:“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不怨她么,给你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甚至威胁到了你的家人。我要是你,早把她一脚踹了。”
池珏面不改色的回应:“不怨。”
“你还真?是一往情深。”语毕,舒蔓抓紧时间用胶带把池珏缠得严严实实,这?无疑是给警方营救制造更?大的困难。
当指针走向?十一点五十分时,她拨开?了池珏手上?的盒盖。
盒子里面连着手雷拉环的鱼线,被慢慢缠到上?了池珏的手指上?,并且系了解不开?的死结。
舒蔓的力道很大,勒得池珏的手指失了血色的白,也袭来了无法摆脱的痛感。
“别动哦,炸坏了这?么漂亮又还能救人的手,你下半辈子可就完了。当然,我留给你的是死了一百了的好结局呢。”
这?个陷入疯癫的女人把伤害说得那么轻松,轻到仿佛同呼吸一样?简单。
她品味一番池珏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失望,为什么还是激不起一点情绪的浪花呢?
若是换做苏桥会什么样?的反应,大概是暴跳如雷吧,那样?才?能踩着爽点让人舒服嘛。
看来池珏这?人啊,无趣得很呢!
她在池珏的面前徘徊,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想到过很多种?爆炸的方式,甚至想过干脆就让苏桥来承担死亡的后果?,可是这?样?的死亡更?像是一种?恩惠,实在起不到解恨的作用,还是你死了好,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毕竟活着的人最痛苦嘛。”
池珏笑笑不语,若是必须有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她来就好,至少?活着还能被阳光和希望滋养。
舒蔓在房间里简单布置一番,最叫人绝望的是,她在门口做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门把手和板凳的四根凳脚连着结实的鱼线,只要有人推门而入就会绊倒那本就腐朽不堪的凳脚,这?样?会使池珏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惯性会牵扯她的手指拔掉拉环。
这?似乎成了一个残酷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