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桥再次踏上?鉴山岛,心情是复杂的,她无心欣赏难得一见的景色,也不想记起关于沈听晚的那些碎片式过往。

因为那些零零散散的回忆是属于沈初的,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沈初这?号人物。

若是换一种有所交代的说法,她认为沈初陪着?沈听晚一起死在?了十七港的废弃大楼里。

收回飘远的思绪,苏桥轻车熟路地走在?满是游客的大道上?。

寻到一处供人休息的木椅上?,她坐着?捋了捋寻找池珏的思路。

眼下先找到落脚的住处,把行李放了再去池珏入住的酒店。

基于多年养就的节俭,她没有选择上?档次的海景酒店。

只是这?次冒然出行,让她低估了鉴山岛上?的旅游小高峰,连续找了几?家民宿,结果都以满房落了空。

她单肩款着?背包,有些茫然的环顾着?一簇一簇的游客,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

这?才想起折腾了一天,一顿正餐都还?没吃上?。

按照住在?岛上?时的记忆,她记得有家专做海鲜粥的大排档,便?顺着?路走到了海鲜餐厅一条街。

晚餐时间的餐厅一条街,几?乎汇聚了岛上?三分之二的人口,灯火通明?的热闹劲头很?能感染人的胃口和心情。

苏桥和大部分的游客一样,经过那些餐厅时,会?忍不住看看里面的人吃了些什么。

一家挨着?一家,看到别人满桌丰盛时还?会?啧啧嘴,暗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尽管工作表彰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但她还?是以往那般对自己?抠抠搜搜。

那张夜夜入梦的脸庞是怎么落入眼底的?苏桥没太在?意细节。

只是对上?那刻骨铭心的眸时,脚下的步伐自然而然的变慢,直到顿在?了原地。

隔着?一道落地窗的距离,她看着?池珏双手托在?下颚,正和对面的年轻男人相谈甚欢。

她记得那男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相亲对象。

兴许是玻璃反光的缘故,转眼一刹的对视,并没让池珏看清压低帽檐的她。

苏桥退开两步,想要认真记下久未谋面的爱人模样。

她的爱人笑得那么开心,眸色是那么的明?朗澄澈,满桌的丰盛,全世界的喧嚣,将她的孤零零扯出鲜明?的对比。

这?一刻,她的心落入深不见底的冰窟,被冻疼了。

她单手揣在?裤兜里,将小心保存的小熊愿望卡捏成了一团。

所有的无辜和委屈在?一刻彻底爆发。

她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错在?了哪里?

去责怪自己?的伟大又平凡的职业吗?

无畏权势,不惧险恶,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这?是她当刑警不曾改变的初心。

可为什么无数次的救人救命,却换不来一次救己??

不甘心汇聚成蓄势待发的恶兽,在?她的精神世界撕咬着?本就不牢固的理智。

不被别人理解都无所谓的,但是得不到池珏的理解,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因为最后一个支持她的人也走向?了芸芸众生。

苏桥想起每次关于落地窗的相遇。

池珏站在?麦记的窗前,笑着?给她画了一个浅浅的爱心。

自己?站在?渝州唱晚的窗前,哀怨地抵着?脑袋,想要搅破让她惊慌失措的相亲局。

这?一次,她又被拦在?了玻璃前,脆弱的阻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深爱的人是否变了心?

终是选择了沉默,她扯起牵强的微笑,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大概是感受到了幽怨浓重的目光,池珏侧头看向?窗外,她看不清那帽檐下隐没在?虚影里的面庞,但熟悉到闭着?眼都能描摹出的身线是不会?错的。

她陡然停止了和喻恩颂的对话,顷身贴着?落地窗想要看得更清楚时,那人像是被抓了现行,逃避的步伐凌乱又惶然。

池珏慌了,她更期盼是自己?看走了眼,可也害怕着?离开的人是苏桥。

“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抱歉,我得先走了。”她简单道别后,扔下喻恩颂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餐厅。

突如其来的道别惹得喻恩颂一时不知该追出去,还?是就这?么由着?她离开。

来不及发问,池珏已然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盯着?满桌子没怎么动过的美食,他只是无奈的笑笑摇头,看来还?是有缘无分呢。

......

池珏悬着?一颗不安的心,当全神贯注的陷入到精神领域,世外的喧嚣似被闭塞了一般,她只听到自己?沉闷急促的呼吸声。

那熟悉的身影逃荒似的在?人群中穿梭,好?在?她身量颀挑,能牢牢实实地落在?自己?眸底。

池珏害怕自己?跟丢了人,甚至不顾一切地推开挡路的游客,即便?招来几?声谩骂也全成了耳旁风。

直到逃离餐厅一条街,放眼望去是一览无遗的沙滩。

苏桥停下脚步,她并不知道池珏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地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