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查手里提着老大一包外?卖,想?着正?是晚餐时间,便自作主张上门做客,手里的东西就当是做客礼,“方便吗?”
纪南星对她无感,但?又碍于合作关系只?能让开一条道,调侃:“你上别人家都不提前问?问?吗?”
“我对你的了?解,能让我精准锁定?你的动向。”
江查的语气很自信,这种自信也让纪南星感到了?不适,倒也不是因?为强者之间相互排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种自来熟。
“听说你洁癖,我还自己带了?一次性鞋套呢。”江查自顾自的穿上鞋套,又把手里的袋子塞进纪南星的怀里,“买了?很多吃的,就当是过节了?。”
纪南星抿直唇角,她确实洁癖,也不喜欢外?面的食物?,总觉得脏。
奈何挨不过江查那股子不能被拒绝的劲头,她只?好抱着外?卖走进厨房,吃的东西还是得腾进碟子里,这样才?能有吃饭的味道。
等她端着食物?走到餐厅时,江查已经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
将碟子重重放到桌上,她没好气道:“我发?现你这人脸皮还挺厚的,也不说帮着主人家一起?忙。”
“客人嘛,不都是这样么?”江查耸耸肩,迫不及待的抄起?筷子夹食物?,“坐坐坐,赶紧吃。”
纪南星晚上做完运动不会再进食,斜靠着椅背开门见?山,“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今年过节我都没办法回家,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几个认识的人,这不觉得无聊嘛,就跑来你家感受点人气。”江查说着环顾了?一圈屋子。
放眼望去,黑白?装饰的空间找不出?第三种色调,不禁啧嘴道:“不过你家好像也没啥人气。”
纪南星给自己倒了?杯水,她脾气古怪,寡言冷语:“赶紧吃,吃完了?走人。”
江查夹起?一块花甲滋溜着味道,很快又湮灭唇角的笑意,“帮个忙,我要调查一个人。”
聊及案子上的事,纪南星换了?坐姿,她就着胳膊撑在桌上,狐疑的打量对方的神色,“谁?”
“这事儿得顾时念出?面才?行,她那康养中心里住了?我们要调查的人,背景资料从她那里了?解总比为我们自己去查要好,特殊时期不能打草惊蛇。”
“这事好办,不过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她,犯不着在我这儿中转吧?”纪南星的疑惑很合理,但?很快又明白?了?江查的意思,“行,我尽快给你答复。”
“还有件事。”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事说完?”
“很快第二次行动就要开始了?,苏桥的任务很重,你最好花些时间安顿她的家人,她可能要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你我都是干过卧底的人,应该明白?有些事需要进行心理铺垫。”
纪南星眉心微微蹙动,目光定?定?地落在江查的脸上,犹疑片刻后才?问?着:“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但?又碍于任务的保密性质,所以...”
舟海和泽海是相邻的同省两市,警队之间偶尔也会相传一些事迹。
尽管从没打过照面,但?有所耳闻倒是有的。
江查对纪南星的印象其实不差,她们有着极为相似的经历,年纪相仿又都是警队精英。
相较于纪南星对她的谨慎无感,她倒是显得更大方,“但?说无妨,你本来就是专案组里的一员,不涉及重要的问?题,我们是可以一起?讨论的。”
“为什么是苏桥?”
奈何职业敏感的纪南星,一开口就问?到了?最为关键的核心问?题。
江查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拭唇角。
她微微偏头,凝视着那双鹰锐的眸子,很快又舒展嘴唇,扬起?一抹大笑,“你真?的很厉害,看事看问?题,一眼就能钻到关键。”
“如果我的问?题涉及保密,不说就行,但?是这已然让我了?解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这个任务非她不可,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江查尊重她,所以还是给予了?回答,不过所谓的非她不可,只?有日后才?能揭晓缘由。
纪南星的指尖轻轻叩响桌面,她的目光也落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大概是在组织语言,所以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苏桥是我的老搭档,对于办案子她向来拼命,你是了?解的,干卧底需要沉得住气。”
“我明白?你的忧虑,行动之前专案组会对她进行短期培训,以她的能力那都不是事。”
“我是想?说...”纪南星陡然噤了?声,艰难地咽下唾沫,哽得喉咙一阵发?紧,“你我都是刑侦队的队长?,手下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队员,我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如果你们这次是搭档行动,劳烦你担待点,拜托。”
素来孤傲的纪南星从不求人,但?这次她不吝言辞,一声沉重的拜托倾注了?她所有的祈求。
江查靠着椅背,餐厅里响起?她沉重的鼻息。
尽管她从没有经历过队友的生死,但?她理解纪南星的担忧。
沉寂片刻后,她转而聊起?以前干卧底的事,从衣兜里取出?一包香烟,“我能抽一根么,其实我没什么烟瘾,但?自从干了?卧底,便偶尔会来上一根。”
纪南星本是拒绝的,她连队里人在办公室吃早餐都不允许,更何况抽烟,但?想?着江查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才?会这样,便点头允许:“请便。”
江查把玩着烟盒,指了?指上面的图腾,“lucky牌香烟,真?的很lucky。”
纪南星饶有兴致,觉得这将是一场精彩的故事:“怎么说?”
“那晚我假借坠江死亡换了?卧底的身份,渝州到北甸距离将近700公里。
不能走陆运,怕会暴露行动轨迹,我被电晕后带到了?一条船上,一路顺着江往下游漂到目的地。
我到了?北甸,第一件事就是去赌场,靠着这包烟接近了?目标,帮她豪赌德扑,一把赢了?两千万。
你知道吗?在那里,人的命就是蝼蚁,被豢养在山洞里,没日没夜的造毒品,死了?就往后山上一丢,等不到发?臭就被野兽啃得精光。
是不是觉得很诧异,我一个干刑侦的怎么跑去掺和缉毒的事?
我父亲是缉毒警,在北甸卧底了?很多年,后来听说他?暴露身份死在了?毒贩的枪口下。
那晚雷雨交加,我和母亲被父亲的同事连夜带上了?开往泽海的绿皮火车,从此再也不能回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