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去看皇后时,后者倒是真心实意地为淑妃惋惜了一瞬。
后宫阴私是说不清楚的,她并不觉得淑妃有什么不对,帮二皇子也是利益使然,淑妃本人对她这个皇后素来恭敬有加,也从不仗着宠爱给她没脸,多年相处下来,两人反倒处出了些感情。
不过也就仅限于惋惜了,毕竟二皇子对承恩公府下手时可也没见他有半点犹豫呢,无论淑妃知不知情,皇后都记下了账。
二皇子经营多年,单是查其党羽罪行并一一定罪就是一项大工程,饶是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案,有出色而娴熟的业务能力加持,也堪堪忙活了快两个月。
这还只是初步定罪,等到后头监督并实施又是个大活儿。
吏部与户部更是没闲着,前者要一一核算倒台的贪官污吏并迅速补上空缺,单是调令就一份接一份的下,而后者只怕是干活干的最高兴也最痛快的部门了。
抄家的二皇子党可不少,甚至就连二皇子本人的家当都全归了国库,李尚书日日加班熬夜却依旧走路带风,春风得意不要太明显,连带着下头小弟们也个个都十分殷勤地干活,短短两月笑得连眼角皱纹都多了几丝。
而京城众人却没有他们那样的乐观和激动,甚至巴不得这茬赶快过去。
要真清算起来,谁也不知自己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且时下更有人趁着水浑之际,借机排除异己,将政敌拉下马,奉上死对头把柄的不少,栽赃陷害更是频出,刑部与大理寺单是查案都查的快疯了,两个部门整日散发着浓郁的怨气,尤其还有个异常快活的户部作对比,那怨气简直是能养活数只厉鬼的程度。
正在此时,北疆传来消息。
大齐兵将强悍勇猛,再有几个战场的主将齐心协力带兵拼杀,全军分四路同时进攻,成功打入敌方腹地,将漠北打的溃不成军。
带兵的漠北大王子直接被裴承州生擒,而秦王世子则直接带一小队捣毁了敌方粮草,同时击杀漠北最后两名副将,再有剩下两个东南两个战场的大齐兵将发力,群龙无首的漠北军直接乱作一团,顺利被剿灭大半,剩下的不成气候。
漠北递上了降书。
这是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但大齐也并非没有损失北疆主将李胜霖战死了。
还有无数将士殒命于北疆,英魂长留于此。
消息传进京时,众人又是激动又是叹息,打了胜仗是好消息,但将士们的牺牲又实在令人悲痛。
尤其是李胜霖,这位征战数年,战功赫赫的老将军。
他半辈子都驻守在北疆,与京城来往不多,甚至很多年轻朝臣都没见过他,但李将军威名却如雷贯耳。
这样一个将半辈子都奉献给国家的人一朝战死,埋骨他乡,朝臣百姓莫不悲痛哀恸。
赵瑾心里也很难受,她还记得自己头回知道这位李将军时,正是刚穿来不久,据闻那位李将军眼馋极了南疆,觉得自己守了二十年的漠北太安分,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当然这只是旁人的玩笑话。
可谁也没想到漠北当真不安分了,北疆一如南疆般乱了起来,而李将军奋力迎战,却在眼见着击败敌军之际战死,临死都没能看到漠北称降。
赵瑾叹了口气。
“父亲,母亲……”周念慈难得有些犹豫模样,眉头也皱得极紧,但眼神却直直看向裴西岭,“两月前北疆急报来京,乾清宫却从未透出消息来,甚至连几位重臣都未曾召见商议,会不会……与李将军战死一事有关?”
闻言,裴西岭眉也拧了起来,语气却很严肃:“没有证据,不可妄议。”
赵瑾则说得更直接一些:“二皇子能做出威逼林山战场背刺于你的事,故技重施也不奇怪。”
“可他意欲何为,杀了李将军对他有什么好处么?”裴羡不解。
背刺裴西岭是因为招揽不成,而后者又被裴承志当众投诚大皇子坑了一把,叫二皇子误会才引来的杀身之祸。
可李胜霖与京城并无牵扯,要说二皇子招揽他是为兵权也不尽然有秦王世子和裴承州这群后起之秀分化兵权功劳,两个副将也都不是无能的,李胜霖能带来的利益不够大,且在现在这关头,京城才是关键,北疆远水解不了近火,不至于招至二皇子不得即毁的狠辣之举。
“两个月前二皇子甚至都不确定北疆战事何时结束,京城这边又迫在眉睫,他招揽了李将军又有什么用?”裴羡蹙眉分析。
第709章 婚期定下
“若是为了拖延时间呢?”裴承允忽地开口,“两月前正是北疆战事吃紧的时候,李将军战死必然会打乱作战计划,拖延战争进度,如此一来,二哥与秦王世子便不能及时带兵回来支援了。”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
不过裴承允反倒是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羡儿言之有理,两月前二皇子自己都不知北疆战事何时结束,没必要费大力气去北疆搞事。”
且若当真只是为拖延战争进度,挡住裴承州等人回来的脚步……那也太畜生了。
赵瑾几人没说话,但想法却有志一同。
裴西岭更是皱紧了眉头,冷声开口:“此事我私底下会再探查,不冤枉他,可若当真是他为一己私利置全军将士于不顾,我必要为他们讨个公道!”
作为一个武将,他对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有着天然好感与感恩,最见不得此等只为一己阴私算计便罔顾大局的行为。
当初碍于建文帝强行压下来,他没能为将士们讨个公道,反而要在暗处算计筹谋再三才敢小心试探动手,但现在已经失势的二皇子到底不会叫建文帝再如何心疼顾忌。
赵瑾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允哥儿也只是个猜测,你先别着急,查时也小心些。”
裴西岭点了点头:“我有分寸。”
赵瑾笑了笑:“往好处想想,北疆战事结束,州哥儿总算要回来了呢!”
说起二儿子,裴西岭神色不由缓和许多。
“母亲说的是。”裴羡也笑盈盈道,“二哥可生擒了漠北大王子,虽比不得父亲亲手斩杀图尔王的功绩,但也十分出色了。”
“二哥这两年也立功不少,算来如今已升到三品云麾将军,待回京论功行赏,必然可更上一层。”裴承允道。
“就是不知道当今要如何行赏了。”赵瑾眉目轻松。
一个漠北大王子可值钱得很,尤其还是生擒,以裴承州这几年积累的战功来说,一个伯爵倒是可以争上一争。
但难就难在他出身平阳侯府,还是世子,本身就有爵位可继承,且建文帝也未必愿意再次封爵,叫平阳侯府更上一层,荣耀满门尤其在裴羡成了板上钉钉的皇后之后。
后族可以昌盛显贵,但不能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尤其裴承允也不是个无能的,建文帝若为下一代政权稳固着想,应当会适当压着些裴承州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