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想就说,不怕蝴蝶吗。
竺乐有点语塞,喻想就抬手遮住他眼睛,另一手扯下口罩,偏头吻进他的嘴。
那一次,他们至少三四个月没接吻了,竺乐被吻得七荤八素,脑袋直往后仰,喻想托住他后颈,很久都没有放开他。
“说明你是他的心灵栖息地。”白鸽说。
“他那种级别的大忙人,每天要处理多少事啊。不用想都知道压力山大,所以忙里偷闲来白沙坐一坐,就当精神spa了。”
可是喻想很久没有来了。
快一个月了。
竺乐坐在河堤上,一下一下拔手边的夏草。转眼又是一个夏天。新一届好歌声开始海选了吧,袁源远是不是已经有新的艺人了,红鹳姐还在后巷街卖假酒吗,还有昨夜记得他与他的歌吗。
原本还怕在古镇唱歌被人认出,但事实证明没有后续作品持续加热,一个曾经小有话题度的新人歌手,在众人记忆中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还有喻想。喻想又在做什么呢。在拍新的电影呢。又接了哪些代言呢。《世纪末》上映了吗。有没有用他写的主题曲呢。不是说在物色私人飞机吗。为什么他不给喻想写信,喻想就也不主动给他写信呢。
是不是过去半年了,假死带来的愧疚已经褪色,喻想已经嫌他很烦了。
远处的大湖边,白鸽和他的未婚夫在草地上拍照,相比起竺乐完全断绝网络世界,白鸽搞起了颜值自媒体,把小酒馆办得风生水起,还完了网贷,甚至连白沙古镇的客流量都带动了起来。
竺乐忽然又想起半年前,喻想来找他的那一夜,那一夜他们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沿着古镇石板路缓慢地散心。白沙古镇商业化程度低,大多是古色古香的原住民居处,他们忽然听到夜色里隐约有乐声,顺着音乐找去,看见几位高龄老人围坐在香炉边,演奏白沙自古传承的白沙细乐。
那时竺乐走上前去,用软糯的地方平话问七问八,喻想一句都听不懂,也一句都没插上。
后来喻想就再也没提过让他回月海。
他当时想法其实是,如果有朝一日还有希望做歌,一定加入白沙细乐。
“就像梦一场......”
竺乐抱着膝,抬起脸,看着天边风儿轻轻卷动的云朵,如果当时再坚强一点,如果当时没有逃走...会如何呢......
远离社交网络,情绪稳定了,神经却也变得迟钝,他好像一个埋在土里的蝉,埋得太久,竟也有了出去透气的欲望...了么。
“麻雀”
白鸽在朝他招手,“过来一下!”
竺乐拍拍草屑站起身,忽然很确定,喻想肯定已经把他忘了。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就是要每日熬煮才如胶似漆啊...就像白鸽和老刘。白鸽现在已经搬去和老刘住了,喻想说对了,小院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深夜确实挺寂寞的。
喻想肯定已经把他忘了。
竺乐跑到白鸽身边时,白鸽就发现他脸色很难看:“怎么了这是。”
“他为什么一个月不来了!”
“肯定是忙啊。”
“他一直都很忙!”
“那就是最近特别忙。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月海看他啊。”
“..........因为,因为他在月海和在白沙完全是两个人。”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为了接待外国游客,白鸽还练起了英语。
竺乐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最解释越混乱,“他在白沙不凶我就很少蝴蝶,但他在月海一凶我就会有很多蝴蝶他不是只凶我,他做大明星的时候对谁都凶我害怕,到了月海,又会有很多蝴蝶,然后又重新发病......”
“叽里咕噜说啥呢。”白鸽拾起一块石子,“说起蝴蝶,看我发现了什么。”
“?”
Omega高高举起石子,抛向大湖,嘭的一声水花四溅。白鸽在湖边发现一个蝴蝶穴,一石击中,霎时千百只蝴蝶从花野腾空飞起。
“啊。”
竺乐以为自己会惨叫,一瞬的惊异后却只是静静杵在那里。纯白色的小小蝴蝶,伴着日光清浅的小小水珠,散向四面八方。他在纷乱的蝶舞里泪水潸然,迷了眼睛。
眼前浮现的,是花原上Alpha白衣飘袂的背影。
或许这就是答案。
那天回去,竺乐久违地下回了所有手机软件,鼓起勇气,打开曾经袁源远给他建立的官方微博号。
他消失之后袁源远没有放弃对他的公关,袁源远以他的口吻发了一条长道歉信,称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患上了心因性失声,不得不放弃最终总决赛,目前正在积极接收心理治疗,希望不久就能和大家重新见面。
看到这里,竺乐已经很想哭了,翻到评论区,眼泪更是一滴一滴地掉,竟然上周,还有昨夜在评论区关心他康复没有。
他把所有钱都转到一张卡里,已经够买一张去往月海的飞机票了。
缺的,可能只是一点勇气。
竺乐想了想,还是没有买下那张飞机票。
直到几天后,小酒馆来了个外地的客人,一进门就引发路人惊呼:“我去,不会是喻想吧”
喻念直接掀开纱帘,把竺乐吓一大跳:“小竺乐你这半年就躲在这荒郊野岭当野人啊?”
“快点和我回月海,我哥要和小耳朵订婚了。”
这半年乐乐相当于和外界断网断连,在古镇静静地疗愈精神状态!
对于精神疾病的疗愈,很重要的是提供一个身心舒畅的环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