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快来点啊。”纪祁喊得很暧昧,关思韵听后还应了他一声。沈茵然的话没能出口,关思韵已经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随后毫不留恋得关上了门,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沈茵然站在门口,从阳台吹来的风将她手臂吹出细密的疙瘩。她缓慢得转身,扶着墙慢慢走回自己房间里。到了屋内,沈茵然拿出抽屉里的药,皱着眉吃下。

止痛药往往带着些催眠成分,可今晚,沈茵然睡不着。灸︾啉︴刘︵晽︷齐=灵≈厮<移≤弍

侵蚀·28

一整晚没合眼,第二天早上从床上下来,沈茵然只觉得脑袋胀痛,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她站在原地,视线一片漆黑,她低头将放在桌上的糖放进嘴里,过了许久才缓过来。洗漱过后,沈茵然下了楼。

餐厅里,关思韵和纪祁已经在楼下坐了会儿,两个人靠在一起看手机,时不时还会低声交谈,举止亲密。沈茵然只看了片刻就挪开视线,她扫了眼关思韵身前的咖啡,不动声色得让王姨将其换成相对健康的牛奶。她擅自做主的举动引得关思韵瞄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沈阿姨,早上好。”见沈茵然坐下,关思韵收起手机,对她笑笑。尽管昨天已经被叫了很多次沈阿姨,可再次听到,沈茵然还是还是觉得有种心窝被刺痛的感觉。小韵从未这么叫过自己,就算是两个人最初相识的时候,她也会叫自己茵然姨姨,而不是这一声沈阿姨。

“我昨天思考了一下,认为你们两个还是分房睡比较好,现在孩子才一个月,并不稳定,你们同房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沈茵然沉吟着,把她想了整晚的话说出来。

胸口压着的巨石在说过这句话后有了松动的迹象,沈茵然承认,她这样做不只是出于对关思韵的关心,还有自己的私心。她不想让小韵和纪祁睡在一起,更不敢想,两个人待在一处会发生什么。到了此刻,沈茵然终于能够换位思考,了解当时关思韵为什么会那么不安。

“妈,我们能有什么事啊,你别太小题大做了,我和我老婆睡怎么了?”听到沈茵然要自己和关思韵分房,纪祁第一个出来跳脚。听到他口口声声叫着老婆,沈茵然眸色一沉,身上骤然爆发出冷意。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气场看似无形,实则却是有形的。沈茵然居高位多年,身上的气势很强,虽然她平时不表现出来,可一旦她冷下脸,的确会让人有种被压制的感觉,此刻纪祁就清楚感觉到了沈茵然身上的气场。

纪祁感觉到对面传来的冷凝,他怯怯得抬起头瞄了眼,就见沈茵然将手放在桌上,静默而冷肃得看着自己。那双黑眸带着警告意味,纪祁还是第一次见沈茵然用这种冰凉的眼神看自己,瞬间觉得脊背一凉,好似有细细密密的小虫子咬着身体,使得他瞬时禁声。

“妈…都…都听你的,我们就分房睡吧。”纪祁很快败下阵来,只得同意。关思韵拄着头,在一旁看了全过程,眼里隐隐藏下不屑,又似笑非笑得看向沈茵然,最后低头开始喝面前的牛奶。

因着早餐被沈茵然“吓”了这么一番,纪祁也没什么胃口,他草草吃了些就去上班了。现如今沈氏集团分为总公司和分公司,总公司由沈茵然管理,分公司则是纪祁作为总裁。

纪祁走后,整个房子也安静很多,沈茵然只喝了一杯牛奶就没再吃其他东西。她上了二楼,拿了寝具,亲自为关思韵铺床。后者走上来,顺着没关上的门望进去,看到的就是沈茵然弯着腰的背影。

女人很清瘦,至少比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要清瘦许多,细窄的腰身因着弯腰的动作,被衣服勾勒出真实的弧度,似乎用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地将其圈住。白色的裤子包裹她圆润小巧的殿月,在她起伏之间,发丝洛下,又被她抬起小指挽到耳后。

不论何时,沈茵然总是这副优雅端庄的模样,就算是铺一床简单的被子,都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关思韵凝注了片刻,⒐②⑤ ⑺浏㈤⑵⑴㈠随后走进去,站在沈茵然背后。

“没想到居然劳烦沈阿姨亲自帮我铺床,还真是我的荣幸呢。”关思韵故意说得阴阳怪气,沈茵然听后动作稍微停顿一刻,随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全然当做没有听见。她知道关思韵心里有怨,她对她,又何尝不是充满愧疚?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睡得舒服一些。”沈茵然说着,将枕头好好得套在枕套里,安置在床头,又用手心拍了拍枕头,确认舒适度。看着她的举动,关思韵眼眶有些热,她眨了眨眼,把这份不自然的感觉隐去。

“是吗?可我觉得和纪祁睡就很舒服啊,我挺喜欢他抱着我睡的,有人陪我的感觉很好。我听说沈阿姨的老公前几年去世了,这几年一定过得很寂寞吧?”关思韵故意提及纪枞文的死讯,沈茵然听后,面色没有改变,而是将床铺整理完毕后,回头看着关思韵。

她乌黑的眸子从未有过变化,时至今日,看自己的眼神仍旧是宠溺中带着温柔。然而,就是这样的眼神,才让关思韵觉得更加可笑。在沈茵然心里,她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她老公死掉,她应该很难过吧?只是这些,关思韵都藏在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

“沈阿姨,谢谢你,这床很舒服。”关思韵绕过沈茵然,坐在床铺上,她一只手拄着床,另一只手抚摸着小腹,仿佛在温柔抚慰里面的小生命。沈茵然看着她的动作,目光柔了柔,可想到这里面的孩子是属于谁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沈阿姨,虽然孩子才一个月,可是我总觉得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好像她已经有意识一样。宝宝,这是你父亲的妈妈,你应该叫她奶奶。沈阿姨,你要摸摸看吗?”

关思韵笑着说道,抚摸着尚还平坦的腹部,倒真有几分要当妈的感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沈茵然站在原地,充满了无措。她曾经想过,小韵以后会遇到更适合她的人,或许会结婚,也会有她的孩子。那个时候,这些设想让沈茵然难过又遗憾,而今,竟然都成了真的。

小韵有了孩子,可孩子的父亲,却是…纪祁。

沈茵然失神的样子落在关思韵眼里,她干脆拉过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放在肚子上,带着沈茵然在上面缓缓抚摸。

“宝宝,是奶奶在摸你呢。”关思韵用哄宝宝的语气说着,一举一动,都像是已经准备好了做一个母亲。沈茵然抚摸肚子的手在颤抖,指尖都在无规律的发颤。她紧抿着唇,眼眶忍得通红。

这些年,沈茵然早就习惯了隐忍,擅长把所有情绪隐藏在心里。因为她知道,能够让自己放松示弱的人,已经被她自己推走了。而今,关思韵回来了,却成了让沈茵然必须要忍耐所有情绪的存在。

“沈阿姨,你怎么了?”关思韵抬起头,看着沈茵然惨白的脸,还有她微红的眼眶,明知故问。沈茵然摇摇头,快速抽回手,退了几步。

“没事…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沈茵然看了眼关思韵,再次从她面前狼狈得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内,沈茵然将门锁上,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她拿出手机,将里面上锁的相册打开。

相册里有很多照片,是当初沈茵然和关思韵的合照,也是这些年来,沈茵然固守的思念。她用手指轻轻摩擦着照片里关思韵的脸,脑海里却是关思韵如今的样子。久~霖~六~邻'柒'麟'思!依~耳

侵蚀·29

这一天,关思韵没再见到沈茵然,晚饭的时候沈茵然也没有下楼。晚上,关思韵洗过澡,看着手机上纪祁发来的消息,对方说有个饭局,会晚点回来。

看着所谓的饭局,关思韵心里冷笑,她知道,纪祁口中的饭局不过是个幌子,只不过,无论纪祁做什么,她不关心也不在意,倒不如说,这人不来烦自己才是最好的。

晚上,关思韵躺在沈茵然为她亲手铺好的床上,大抵是经过了那人的手,床铺的确很软,也很舒服,上面隐约还有属于沈茵然的那份青栀香。蜷缩在属于沈茵然的气息中,关思韵不自知得勾了勾嘴角,就这样慢慢睡过去。

半夜,纪祁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也忘了找关思韵在哪个房间,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早早得离开去了公司。关思韵比纪祁醒的更早,??? ??????听着对方开关门的声音,她也从床上下来,将梳妆台里的化妆品打开,在自己身上画上一个个鲜艳的红痕。

这几年,关思韵很擅长化妆,仿造这种痕迹也很擅长,她看着脖子和锁骨上的几个红痕,满意得换上一件相对宝路的睡裙,掐算着时间,下了楼。

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早餐,关思韵发现,自己嘱托王姨安排的咖啡已经默认换成了牛奶,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关思韵看着冒热气的牛奶,不屑得轻笑了下。迟来的关心和喜欢,往往都是最为廉价的东西,她不稀罕。

沈茵然下来时,关思韵已经吃了一小块吐司,她慵懒得靠坐在椅子上,漏见水群将她一大片柏溪的几幅露出。然而,在那片白色之间,有几点红却格外显眼。看着那上面的印记,沈茵然有一瞬间的错愕。她站在原地,步子僵硬得迈不出去。

作为成年人,沈茵然太明白那些印记是什么,一直被她努力忽略,被她故意遗忘的事实生生摆在面前。沈茵然发现,自己就算让他们分房又如何呢?小韵她,早就不在意自己了。

“沈阿姨,早上好,怎么站在那不动呢?”关思韵把沈茵然的错愕与难过看在眼里,她也清楚,自己达到了目地。关思韵并不觉得不自在,顶着那一身刺眼的红痕,在沈茵然面前晃来晃去。

“小韵,孩子未满三个月,是很危险的时候,你和小祁,应当克制些,那样对你身子不好。”沈茵然木然得看着关思韵,克制着自己心里的闷疼,说出这番话。在很多已成定局的事实前,所有的挣扎不过是无用功,沈茵然垂着眸子不看关思韵,她这几天,几乎做了她一生都不会有的逃避之举。

“沈阿姨,其实那种事也不一定要进来,我和小祁玩法很多的,而且每次他都让我很数伏,也不会伤到我。沈阿姨,你年纪大了,丈夫又去世那么久,肯定不懂我们年轻人的轻取嘛。”

关思韵笑着说,语气自然得好像在与闺蜜交流那方面的事。沈茵然听着,抬头看向关思韵。她视线在那人白皙的肌肤滑过,落在那一个个鲜艳的轰很上。

瞳孔骤然缩紧,又慢慢放松,那些红痕在此刻成了血一般的恶痕,密密麻麻得钻进自己眼中。干呕感自胸口生出,沈茵然像是再也无法继续听下去,只说了声失礼,便快速跑到一楼的洗手间,趴伏在马桶上干呕起来。

沈茵然这两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以至于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就只能不停的干呕。生理性的眼水顺着眼眶滑落,沈茵然的脊背不停颤抖,那纤瘦的身体,仿佛再用力拍打一下,就会彻底碎掉。

她听到脚步声走过来,急忙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痕,又拿起漱口水漱口。关思韵靠在门边,看到沈茵然的动作,显得悠闲无比。

“阿姨,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年纪大了,应该注意身体。”关思韵语气里带着些关切,仿佛真的很关心沈茵然的健康状态。听到她再次说到自己的年龄,沈茵然怔了怔,瞄向镜子里的自己。

沈茵然一直都很注重保养,就算这四年来郁郁寡欢,但肌肤护理却并没有落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什么,总是会想,自己不能老,她已经大了小韵那么多,不能变老变丑。可这样的想法生出之后,沈茵然又会觉得没有意义。

小韵已经离开她了,自己变老变丑,她也看不到了。尽管如此,沈茵然还是用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去做护理。可现在,小韵和自己重逢后,已经说了好几次自己老了。沈茵然呆呆得看着模样没有太大变化的自己,第一次生出了自卑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