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然的抚慰起了效果,的确让关思韵紧绷的神经松弛了许多。紧接着,车子停在一处以纯白色为主的酒店前,关思韵推开车门下来,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
酒店的名字叫浅樱,是琅岐市唯一的X星级酒店,关思韵今天来是陪着沈茵然出席今晚这场宴会。起初沈茵然只是和她说要离开加海市去琅岐市出差,关思韵表现出不舍之后,沈茵然才问她要不要一起过来。
几天前,两个人才亲密过,正是关思韵最不想离开沈茵然的时候,尽管平日里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只要自己想了,就可以借着送饭的名头去见一见沈茵然,缓解思念的苦。
可若是沈茵然去了琅岐市,那就是实打实的好一阵子没办法见到。于是关思韵应了,特意和学校告假几天⑶㈢⑵,㈡⑶O,㈨⑹㈢⑵,陪同沈茵然来了这里。
到了之后她才知道,沈茵然来琅岐市出差是为了海岛项目,之前学校还特意安排成教学,给她们讲解了这片海岛的商用价值。没想到几天后,她却亲自参与其中,心情有些微妙。
“小韵,在想什么?”沈茵然察觉到关思韵的出神,笑着走到她身边,对她伸出手,关思韵看过去,却被眼前人牢牢吸住,许久不曾回神。今晚这场宴会,能够参加的人皆是身份不菲,而沈茵然作为沈氏集团的代表出席,她的出现必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若美有十分,关思韵会把自己所有分数全部投给沈茵然,十分远远不够,百分千分都不足以形容这人的美好。今晚,沈茵然没有选择穿大部分人会穿的晚礼服,而是穿了自己当初也参与设计的旗袍。
旗袍主色是孔雀翎羽,布料,尺寸,包括细节都设计得恰到好处。旗袍最是考验穿者的体态,而体态只是表面,更为重要却是气质与神韵。在关思昀看来,从未有人能够像沈茵然这般,将旗袍穿得如此好看。
她没有将头发盘起,也并未做什么特殊梳理,仅仅是将那头乌黑的秀发散在腰际,尾端用一根黑色的绸带将其简单束着。刘海中分在脸颊两侧,一缕发丝随意垂着,显出丝丝随意。
旗袍领口是中领,领口处是低调的黑色蕾丝,布料上盘旋着一圈圈如海纹般的暗金铜丝绳。沈茵然玉颈修长,白皙的肌肤与旗袍本色相称,在翎羽沉绿中的一抹白,仅仅只是露出一小截,却足以让人挪不开眼。
除此之外,旗袍上臂处做了特殊处理,布料剪开,由条条黑色的丝线连接着,露出沈茵然纤细的上臂。她站在一层台阶之上,背对着月色和巨大的纯白宫殿,温柔浅笑着面对自己。
女人的气质与这件旗袍完美得融合,腕上那只从未离身的碧绿玉镯更是为其增添无数神韵。此刻的沈茵然不似现实中人,更像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优雅与贵气。关思韵呆呆得看着沈茵然许久,直到对方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她迷失的心神才重新归位。
“茵然,你今晚真好看。”关思韵发自内心得赞美,一双红眸隐没在月夜中,凝固在沈茵然身上不愿挪开眼。听她夸自己,沈茵然笑了笑,打量着穿着一身白色复古礼裙的关思韵,抬起手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其实,这次的宴会沈茵然会带关思韵来是存着一份私心。一般来说,这种正式宴会应该携带的是亲属家眷,沈茵然不想同纪枞文一起参加,便让人留在沈氏总部,自己带着关思韵一同来了。女孩早晚要步入职场,人脉是重要的一环。这次出席宴会的人,有很多是沈茵然想要介绍给关思韵认识的。
除此之外,少女身上的裙子也是自己让人特制的。关思韵的肤色适合很多颜色,沈茵然却为她选择了与自己更为相称的白。女孩将长发挽起,妆容比平时浓一点,成熟之余,还残留着青涩。
那双杏眼大而明亮,不规则的复古礼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包裹,把少女细长的腰身勾勒而出,又露出她笔直而修长的双腿。关思韵今天对自己的夸赞,沈茵然也想还给对方。自己的女孩,今天也很好看。
两个人携手走进宴会大厅,彼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些人见了沈茵然,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和交谈过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是都认识沈茵然,不少人也把好奇的目光落在同来的关思韵身上。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关思韵还是没能马上习惯这种被簇拥的感觉。她有些局促得打量着宴会内部的建筑,在饮酒区摆着巨大的酒柜,在酒柜上是红酒白酒还有香槟以及特调酒。
关思韵平时很少喝酒,但她在西餐店做过兼职,也见过这种上百上千万的名酒,可在这种地方,却好似不值钱一般㈧壹①⒐⑤⒍⑴㈢⑧,成瓶结对得摆在那。
“沈总,好久不见了,上次我去加海市约你都没能见上一面。”关思韵收回打量的视线,立刻就听到一个男人和沈茵然说话。男人看上去已过中年,身材有些发福,他驺媚得笑着与沈茵然打招呼,还故意凑近,被旁边的傅妮挡住。
虽然被隔开,可男人还是笑得十分恶心,见他在沈茵然身上看了一圈,随后注意到自己。那一刻,关思韵只觉得身上好像落了只恶心的虫子,让她微微皱起眉头。
“沈总,这位是哪家的千金,您带来的人,不介绍一下?”男人看着关思韵,眼里带着好奇与打量。在商场久了,这种暗示所有人都明白。周围和沈茵然打招呼的人其实也好奇关思韵的身份,只是谁都不想做出头鸟,万一得罪了沈茵然,可不是好处理的。
听到老男人的话,沈茵然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浅笑,只是眼里的警告意味却过于明显。她穿着一袭旗袍,踩着高跟鞋,高挑的身姿就算被所有人簇拥,却也是最明显的那个。不知为何,关思韵此刻想到了人间富贵花这个词,虽然听上去有些俗,可沈茵然此刻就是那种感觉。
她落在人群里,就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她身上的优雅和贵气都是骨子里天生的,而非矫揉造作出来的那种。这时,她搂住快要被人群挤出去的自己,让自己站在了同她齐平的位置。
“这是我的私人助理,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她。”沈茵然说时,特意咬重了私人两个字,算是直接表明关思韵是她的人,不是谁都能起心思的。
一时间,所有人讪笑着立刻和他们刚刚忽略的关思韵打招呼,那个中年男老板也尴尬得退出人群,显然是晓得自己得罪了沈茵然,灰溜溜得跑了。
“小韵,跟在我身边就好。”和一群人攀谈过后,沈茵然让傅妮给关思韵倒了一杯果酒,度数不高,口味却不错。整个晚上,沈茵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让关思韵跟在她身边,关思韵明白也照着做了。
每一次有谁对关思韵起了心思,沈茵然都会出面维护她,并且为她拉拢人脉,感到女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关思韵心里喜悦,可这份喜悦总是不能持续太久。
关思韵安静得跟在沈茵然后面,这时候,宴会的主办人终于出现,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苟。见到男人出现,跟在沈茵然旁边的傅妮立刻让随行人将带来的箱子提过来,沈茵然也笑着朝年轻的男人走去。
“李总,好久不见。”年轻男人叫李毅,表面人只知道他姓李,却不知道他是随母性,李毅的父亲就是海岛持有人张处长,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便也明朗了。
“沈总,幸会了,家父前些日子还提起过你,说有时间会去加海市和你聚聚。”李毅看到沈茵然,态度自然而然的敬重起来。见他主动递上一杯酒,沈茵然笑着接过喝下,同时让傅妮将带来的箱子递给李毅。
“李总,这是我送给令尊的茶具,前些日子听闻令尊喜欢桂芳的茗茶,便买了套适合的茶具。”沈茵然柔声说,语气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送了一道简单的茶具。
关思韵在旁边听着,却知道里面当然是不是茶具那么简单。她今早听到傅妮说过,这套茶具是古董,随便一个便是价值千万,沈茵然却是足足送了一整套。
沈茵然同李毅到了宴会角落的雅座,显然是要聊一阵子,在离开前,沈茵然回头看自己,关思韵知道接下来的场合自己不该在场,她笑着对沈茵然摇头,指了指那边的餐区,不等对方说什么就走了。
到了人相对较少的餐区,关思韵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般,僵硬的身子都跟着放松下来。她很清楚,这场宴会和自己是格格不入的,不管自己穿着多昂贵的礼服,又是如何被沈茵然介绍,但她终究并不适合这里。
父母还在时,关思韵家境不错,但也仅仅是普通人的水平,达不到大富大贵。而后,父母离开,在孤儿院那段时间,关思韵也吃尽了苦头。今晚之前,关思韵想过自己和沈茵然的距离,这会儿她才更加明确,自己和沈茵然相差的,不仅仅是年龄,更是身份的差距。
女人优雅得坐在雅座之上,握着杯子的手白皙如瓷,腕上的玉镯质地不凡。沈茵然接触的一切关思韵都难以企及,她不是不想懂,而是她努力去听今晚的交谈,努力去融入其中,却发现自己所做的都是皮毛,不管她如何去演,骨子里的东西,终究是不同的。
就像沈茵然可以随意送出价值千万的古董,而自己却连几百元的红酒都觉得昂贵。关思韵垂眸,一时间竟是不敢抬头再去看沈茵然,她拿着空盘子,想去夹些食物,却发现有大部分是自己不曾吃过也不曾见过的。
最终,关思韵为了避免闹出笑话,她只拿了一块蛋糕,又拿着刀叉离开餐区。她看了眼被众人簇拥的沈茵然,③⒊②⒉③零⒐浏⒊②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安静得走去酒店后的花园。到了这里,周身被黑暗,关思韵觉得压在胸口的重量似乎也跟着轻了许多。
她坐在长椅上,低头用刀轻轻切开蛋糕,刀刃很锋利,不像大部分餐刀那么钝,很容易就可以把蛋糕连带外面的包装一并切开。看着奶油和包装盒一并烂在一起,关思韵忽然笑了。她想,再名贵的包装,其实也是要被弄脏的,只要自己愿意。
关思韵安静得吃着那块被她切得丑陋的蛋糕,就在这时,也有几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出来,嘴里还在聊着什么。
“要我说,她的家产还不是要给她老公。”
“我听说她和他老公分居好久了,到现在也只有过继的一个儿子,两个人结婚这么久,连亲生孩子都没有。估计啊,就是个不会下蛋的。”
说话的是两个女人,她们没有明确提出是谁,但关思韵却听出她们口中的女人就是沈茵然。两个女人应该是贵妇圈子里的人,这次来宴会也是跟着老公一起的。关思韵死死盯着她们涂着厚粉的脸,还有不停吐出秽语的嘴。暗红的眸子忽明忽亮,在夜色中闪烁冷光。
她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餐刀,低声笑了下,拿起那把尖锐的小刀,朝两个女人走去。⑨·o=⑥;o·⑦;〇·④··①·②
侵蚀·12
两个女人仍旧在扬声交谈,似乎并未察觉到有人站在她们后面。忽得,撕拉的声音响起,其中一个女人尖叫着回身,这才发现后背一片清凉,原来是裙子背后布料被什么东西生生划开,直接露出女人蜡黄的后背。她只给脸上涂了厚重的粉,却没有给身体涂,导致身上和脸上根本就是两种色。
“你做什么?你没长眼睛?”意识到自己的裙子被划破了,贵妇尖锐的嗓音响彻后院,期间有几个侍者瞄到,看到女人张牙舞爪的架势,纷纷选择退开。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不小心把你的裙子划破了。”关思韵柔声说着,一张脸表现出无辜的神态,好似真的是她不小心为之。可裙子明显是被尖锐的物品特意划破的,贵妇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关思韵是故意的。
“你是什么人?谁带你来这里的?我这条裙子很贵,你赔得起吗?”贵妇打量了一番关思韵,见她身上穿着名贵的礼服,却没有相应的首饰,又看她年轻,只以为是哪家老板带来的情人,根本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