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出门前特意问了几名宫侍谁愿意陪他走一趟,冬儿尤为积极。他是资历最老的,新来的两人不愿与其争抢,于是便这么着了。
若是冬儿坦言自己困倦夏瑞定会让他好好休息,现在于沈彬羽面前这样失仪,就仿佛自己苛待了下人,夏瑞对此很是不安。
冬儿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请罪。沈彬羽摆摆手,让宫人带他去下人休息的屋子小坐一会儿,不必一直站着伺候,横竖他与夏瑞也只是聊聊天,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沈彬羽见夏瑞忧心忡忡的样子,安抚他道:“我宫里虽然平日讲究规矩,但大家都是人,总有偶尔犯迷糊的时候,不必放在心上。”
“君后宽仁……”
夏瑞点点头小声道。
不知不觉他竟然把沈彬羽宫里准备的那份点心吃得干干净净,糖水也喝了大半碗,夏瑞不禁惊讶,脸色微红:他孕后胃口一直不太好,竟不知自己今日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你喜欢就好。我之后给你加进平日的膳食份例中去吧,”沈彬羽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纯兰林也真是没防备,你可是怀着身子……在他人宫中可万万不能这般,给什么都当场吃下去。”
夏瑞笑起来了:“因为是君后给的,臣侍放心。”
他擦了擦嘴,踌躇着看向沈彬羽,似乎有话要说却难以启齿。
“怎么了?”沈彬羽主动问道。
“臣侍有一事,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心里琢磨个不停。今日来除了谢恩,也是想说与您听……”
夏瑞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张开口,说了两句后便又停下来。沈彬羽知晓他性子温吞,也不催他,安静地等着他的下半句。
“怀了这胎后臣侍夜晚总是睡不安稳,也许是高兴极了反倒害怕起来。虽然宫中无人敢提,但臣侍也知道,长公主刚落地,这孩子来的时候有些尴尬……”
沈彬羽见夏瑞愧疚地垂下眼,愣了一下,反过来无奈地笑着安抚夏瑞道:“莫要这样说。还不都是陛下的孩子?”
夏瑞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继续道:“臣侍有一请求。若……若是这胎是皇女或是双儿,还请君后允许臣侍留其在身边抚养……!如是皇子,臣侍愿生下就送到坤宁宫来,让他跟着您……”
“……”
沈彬羽惊得停了端杯抿茶的动作。
夏瑞说出这话后,心中空落落的、酸涩不已。哪有做爹爹的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呢?但他实在是害怕,担心自己命中福气不够,担不住抚养皇长子这份宫内宫外人人瞩目的殊荣,最后反倒会害了孩子……
“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沈彬羽语气严肃,夏瑞心里猛地一紧,抬眼看向对方,看到他那双柔和的眸子,攥紧的心口又被缓缓松开。
“你这决定真是傻透了。我刚生下清睿,又有着成堆的中宫要务,哪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替别人养孩子?”沈彬羽不提什么皇长子皇长女的,以自己无暇为由,委婉地拒绝了夏瑞的恳请。
“你定是没和陛下提过,独自胡思乱想了许多就来了吧?”
夏瑞难为情地点点头。
“想想也是。你若说了,陛下会抢在我前面先将你骂醒。”
沈彬羽笑着说了一句,神态从方才的严肃紧张变得轻松了许多。
若是沈家人在一旁,定会要他顺着应下,这可是件稳赚不赔的好事。再说历来中宫之主将出身低的孩子抱来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孩子本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沈彬羽人看着温润,骨子里却有股傲气,他绝不会同意此事。
沈彬羽当初听到夏瑞怀上时心情也动荡了些许过,但如今看着对方这样的不安忧虑,他的心中只剩下想要照拂的心思。
“今日你就是来请安的,我们没说过别的。你回去安心养胎,缺什么就说,莫要想些有的没的。”
夏瑞脸色微红,鼻腔有些酸涩,嗫嚅着喃喃了好几遍“谢谢”,一时竟说不出别的来。
沈彬羽又与他聊了几句关于孕期的经验,一直到午膳后才分别,临走前又令人取了不少补品和养身的暖玉镯子,叫在下人房中休息了一会儿的冬儿直接一起抱回去。
回宫殿的路上,夏瑞难得高兴雀跃,心情轻快地拉着冬儿柔声说话,说补品要省着些慢慢吃,孩子太大了该不好生了。又说暖玉镯子自己戴可惜了,想以后孩子出生后送给她戴。
冬儿定定地看着前方的砖石路和漫长的红墙,心神不宁。
“冬儿,你前几日没睡好吗?早知道你这么困倦就让你好好休息,叫常青跟我去了。”夏瑞看冬儿心不在焉,忍不住关切道。
“无、无事的……他们刚来,奴才不放心。”冬儿摇摇头,表情说不出为何有些难看。
天中隐隐飘过几片乌云,将方才还刺眼的日头遮去,把两人柔和地包裹进阴影中。夏瑞抬头瞥了一眼,见不是积雨云便安心下来,心道这下倒是不晒了。
沉浸在对未来孩子出世的畅想中,夏瑞嘴角勾勒着浅浅的笑意,继续沿着宫道慢悠悠地返回常宁宫。
今年的三月天还冷着,酉时夜色就已然降临。
林昭辉在长春宫待了整整一天。
他与顾容轩早上起来就折腾了一次,用过早膳后洗了洗身子,在浴桶里又做起来……然后是午膳后抱着小睡……起来后便又……
此时的顾容轩已经彻底没了力气,面色通红地哼哼着,在床上俯趴着抬起臀部,合不拢的穴口朝天微微翕张、溢着白精因为林昭辉说这样倒灌着多留一会儿才好怀……
“陛下,再怎么说这样也该怀了吧……?”
顾容轩的声音中既有被浇灌后的满足,也有一丝小小的哀怨。
“这我可不能保证啊,我只能说我尽力了……哎,不要着急,也许缘分到了就来了呢?”林昭辉在桌边喝茶。别说顾容轩累,连着一整天断断续续不停地做个没完,他饶是有精力过人的天赋,此时也有点疲倦了。
“可是……”
顾容轩不甘地张口正欲说什么,却被外面突然嘈杂起来的声响打断了。他坐起身子,皱着眉毛嘀咕:“这群宫人平时都很老实的,这会儿怎么如此毛毛躁躁的?”
“陛下……陛下!”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林昭辉被屋外匆匆的脚步声和刘意的高声呼叫惊得被呛了一大口。
“陛下与荣君现在可方便!?”刘意急促地又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