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学得那么快，真叫人生气。”顾容轩哼道，扭头不看了。

几人在靶场待了一上午热身，随后于附近的亭中用了些茶水点心垫肚子，这才启程骑着马往名为灵犀山的猎场脚下行走。

这一段路徒步较远。下人提出备轿，林昭辉觉得多此一举，直接请众人跟在他身后骑马前往。路两旁花草树木愈发郁郁葱葱，吹着晴朗春日的微风乘马漫步在林间小道是平日坐轿子体验不到的悠哉感。

还未到真正的山脚下，林昭辉一行人就看到了草丛中有异动。一行人与随从纷纷勒马止住前进脚步。

“这个动静和大小，许是野兔。陛下何不试试？”随从拱手请林昭辉拉弓。

反正这不是和王家兄弟举行的比试，都是亲近之人，林昭辉也不担心一击不中丢面子，跃跃欲试地从背后拿起了弓箭。

他立即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手稳稳地拉开弓弦，从刚才声音静止的位置做判断，未纠结太久，“嗖”地一声射出了弓箭。

飞快的离弦之箭穿破低矮的灌木，直接将一撮树杈击落。可惜一下未中，那箭矢不巧正好射在兔子的脚边。它惊得一激灵，当即跳起来转身就蹿。

“嗖”的一声，一道优美的弧线破空而去，野兔应声倒下。

随从们纷纷瞪大了眼张着嘴，扭头去追寻那支箭的来源。

陆肖肃缓缓放下弓，亮着眼睛对林昭辉兴奋道：“陛下，射中了。”

随从们无一不在心里哀嚎。穆君当真不给皇上面子！这狩猎的第一只野兽得让陛下先得，那之前其余人等哪怕再擅长都该放水才是啊……！

不过林昭辉却未如众人所料脸上挂不住，而是喜笑颜开地命人去将野兔捡回来，驾马奔回陆肖肃身旁伸长了上半身当众亲吻了他脸颊一口。

“不愧是肖肃，真是厉害。我落后你一步。”

“是因为陛下的第一箭，惊动了兔子，否则我也看不到它的行踪。”陆肖肃大方地接受了亲吻，却说什么也不肯把这一只算作自己的。非要算也得一人一半。

看着他们在前头退让，随从们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一个个抿着嘴，一言不发地在后面等着他们腻歪完。

顾容轩都等不及了，驱马挤了过去：“你们都不要，干脆算我头上好了。”

“那可不行。不能作弊。”林昭辉苦笑。顾容轩还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

捡兔子的下人很快就一溜小跑回来了，陆肖肃一箭射入胸腔，兔子已经被穿破死透了。这么看起来皮毛是不能全用了，只能做些边角料，肉倒是可以那去做新鲜的红烧兔。

“可惜，已经断气了。这只不能带回去给清睿他们了。”

林昭辉遗憾道。他让人将兔子拿去远处放血后拴在随行的马上，晚上再一起清点。

沈彬羽驾马靠近劝慰道：“能猎到就很厉害了。我早先就说过，陛下不必强求，孩子们都乖巧懂事，不会因此小事闹性子。”

“他们听话，但对我这个做父亲的而言性质可不一样。”林昭辉很是坚持。

陆肖肃才知道林昭辉有这打算，懊悔道：“陛下竟然有这个打算。我之后会注意只射腿的。”

活捉比一箭穿腹还难，那怕是他控制力不错也做不了保证。

但想到自己也可以帮林昭辉猎几只回去给常宁宫的安念毅兴，陆肖肃也有了动力，一扯缰绳先林昭辉一步去山脚下探路了。

两个随从见他这幅完全不把自己当后妃的模样一阵心梗，连忙慌张地请示林昭辉，紧跟着陆肖肃而去。

“山里还有什么？”

林昭辉带着两人和随从们慢慢前行，扭头问山林的负责人。

照这架势看，野兔速度过快，沈彬羽和顾容轩想要射中是没戏了。

“野山鸡有不少。还有狐狸、狸猫。不过白狐咱们这儿没有，普通的那些做袄子和围脖虽然颜色差了些，但手感保证都是顶好的。”

“狐狸体格大些。你们可以试试，”林昭辉扭头对两人说道，“若是猎着了，到时候就做成几份的护手套送给各宫，冬日可以拿来裹汤婆子暖手。”

“大家都能拿一份，听起来倒是不错。”沈彬羽浅笑着颔首。

他对狩猎没太大兴趣，但若能打着些东西让尚衣局用上也不失为一件趣事。后宫好几人都体寒，冬天最需要这种小物件。

又走了些路，几人看着了从树干上跑下来的松鼠。这些小家伙太小了，也没什么皮肉，林昭辉便挥挥手让它们去了，专注地在山脚的树丛间寻找兔子和狐狸的踪迹。

众人屏气凝神，一时间被树荫下洒落的斑驳阳光照得眼睛花了。这时沈彬羽突然低声道“有了”，抬手指向远处的灌木脚。

“你们试试？”林昭辉提议道。

沈彬羽和顾容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抬弓，目光锁定着那只野兔，呼吸都屏住了，旋即“嗖”“嗖”两声从林昭辉一左一右射出弓箭。

然而靶子和实战到底相差甚远，两只弓箭落的地方各有各的歪法，兔子又像方才那次一样受惊了。林昭辉想方设法要射兔子的脚，因为面积太小也没中，让它就这么跑得无影无踪。

回头见不光顾容轩面露遗憾，就连沈彬羽脸上都流露出两分隐隐的不甘，林昭辉暗道今日真是大阳打西边出来了，自家君后竟然和顾容轩较真比试了，当真难得。

他们三人在山脚区域的林中晃荡，陆陆续续又见着几次野兔，好不容易又射中一只，却也没能抓活的。下人们见这样下去皇帝不如意，纷纷抓耳挠腮，最终提出了不用弓箭，而是在树林下做陷阱的假设。

林昭辉这人的一大优点就是听劝。他看着忐忑提出异议的随从，大手一挥让对方教自己怎么编陷阱，搞得对方惶恐极了。

他们的意思是自己编了由几位主子安放，哪里敢让这么金贵的手做粗活呢！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从小没干过活儿的皇族和大家公子反而喜欢这些新奇玩意。不光林昭辉，就连沈彬羽和顾容轩都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于是三人下了马，让随从们从山间找来藤条竹片等物，准备做几个拉绳的扁框，抓兔子抓雀儿都行得通。

几人在山脚下和野兔斗智斗勇的功夫，陆肖肃已经从半山腰返航。众人抬头一看他，都吃了一惊。

“你这是……”

陆肖肃的马鞍后显然捆着一只大家伙。

“方才运气好，射中了一匹小鹿。伤在臀腿上，还不致命……陛下，宫里能养这个吗？”他期待地询问道。

“呃，这个能长到多大？”林昭辉不确定地问随从。

随从领头立刻解释道：“回禀陛下，这是梅花鹿。个头还有的长。养在京城宫内也许，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