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抱歉地笑了笑：“我就见过皇上一次，陛下定早已不记得我了。圣上宠爱君后与荣君，我如何能与他们那皎月繁星般的人物相比呢？”

“……”

“行李我自己收拾就行，不麻烦你。你去休息吧。”夏瑞干笑了一声，转身进屋忙活去了。

他总觉得跟着自己委屈了这位宫侍，更不好意思让人家干活儿。横竖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事，以前也都是自己做的。

被留在原地的冬儿咬了咬嘴唇。

刚刚到了宫殿后夏才人连赏赐给太监的银子都给得抠抠搜搜，他当时便觉得这主子不行。但若是有点斗志，如今宫中就三人，说不准他们就一起飞黄腾达了……可夏瑞却这般怯弱，连争一争的心思都没有。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冬儿只觉得自己的未来昏暗无光，心中怨怨地去院落中找了个椅子坐下发呆去了。

第12章 11 开口叫夫君（沈彬羽）

酉时，尚寝局如约送来了妃嫔名牌。

林昭辉叫刘意将盘子接过拿到跟前，左右仔细端详。

空荡荡的盘子里就放着两枚牌子，一枚刻着“荣君”，这是他亲封的侧君顾容轩。另一枚上刻着“夏才人”，也就是那位他记不清模样的初夜宫侍夏瑞了。

“君后安排他住哪？”

“回陛下，长宁宫偏殿。夏才人性子温和内敛，看着就是位喜静的。长宁宫安静多木，是个养人的地方。”

林昭辉将牌子捡起来翻看了看。只觉得这块上用的漆都没另一块用的看起来亮堂。

“怎么工艺还不一样呢？”林昭辉纳闷道。顾容轩塞钱了？

尚寝局的宫人头次见皇上，拿不准他的性子，斜眼去瞟刘公公的脸色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苦着脸恭敬解释道：“陛下，这是品阶不同所致。贵人及以下的牌子不封层……确实按规矩来，是会少道工序的。”

封光油层是为了防止被摸多了掉漆，贵人下的主子许多一年也翻不了几次。若是真有那翻得勤的，多半还不到掉漆就要晋升换牌子了，做太好也是浪费。

如此一来，宫中便逐渐有了这开源节流的习惯。

林昭辉在心里暗道错怪顾容轩了。他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每次见容轩，对方有数不清的不重样的精致衣裳，吃穿用度看着也奢华，所以林昭辉总觉得对方私下有的是钱。

也不知道他带的嫁妆挥霍了多少？以后宫里发的俸禄够不够他花啊？

“节俭些好，节俭些好啊……”林昭辉抿了抿嘴唇，将牌子放了回去。

“那今晚这是……？”尚寝局的人实在摸不准新帝的心思。这是夸他们还是怪罪呢？夏才人这牌子到底要不要回去返工啊？

刘意将牌子端回给尚寝局宫人：“陛下今夜去君后那，这些先拿下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如释重负地下去了。

“走吧，摆驾坤宁宫。容轩那和夏瑞那一并送赏过去，嗯……多给容轩些好玩意儿。不然明日去他要念我了。”林昭辉嘱咐刘意道。

顾容轩八成猜得到入宫头一天自己要去沈彬羽那的。但这不妨碍自己明日亲自过去“赔礼”时，对方定要说些酸了吧唧的话。

刘意“哎”了一声，记在心里。他看得出林昭辉并不反感被顾容轩念叨，相反，他还就喜欢荣君那副样子。

荣君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急躁骄纵了些。

坐上龙辇，林昭辉在前面打着灯的宫人的带路下，于夜色中慢悠悠地往坤宁宫行进。

夜里的宫路整体昏暗，毕竟烛火点得再多也能力有限，照不亮整个硕大的皇宫。林昭辉以前都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太黑的地方，来了古代才发现，晚上没了电灯照耀竟会这么难熬。

好在各个住了人的宫殿还是装点得很明亮的。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在夜色中透着暖光的坤宁宫，以及等在门口的沈彬羽。

除了记忆里模糊的新婚那日，他还从未见过对方穿得如此华美，一席藏青与大红交织的气派外袍，头上的凤冠看着就沉重。但他气度不凡，完全没有被压了人，哪怕跪着也看起来高贵矜持。

林昭辉见他和以前一样恪守规矩跪着等候，虽还有一段距离却匆匆叫宫人停了轿，跳下龙辇，靠自己的双脚快速走近。

“臣侍，恭迎皇上。”

“免礼！”

沈彬羽还未站定，林昭辉便过来就一把打横抱起了他，满脸笑意地往宫里走。

“陛下……！这、这……还在殿外……！”

沈彬羽的头冠一下歪了，大惊地顺着林昭辉的肩头看了一眼后方。跟随的宫人们此时全都停下了脚步，辇也停了，众人非常有眼力见儿地无一不盯着地砖，数得用心。

他想要推拒，可又担心会因此弄出更大的动静来，最后还是任林昭辉就这么抱着自己进了寝宫。

一进屋林昭辉就热情地亲了上去。

沈彬羽到了屋里，也不再在乎那些外人面前的细枝末节，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闭眼认真回应。

亲了一口解馋后，林昭辉用鼻尖去蹭沈彬羽的，嘴中含糊不清地抱怨着：“想你了。你数数，我都自己孤零零地在宫里睡了几天了？”

“快十天……嗯？陛下，侍寝局没送宫侍来吗？他们这是怎么伺候的？”沈彬羽数了数日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严肃地蹙着眉追问。

林昭辉颇为无奈。他撒着娇和大老婆表衷心呢，结果人家一本正经地担心起自己被怠慢了。

“他们备了的，我没要，整日净批折子去了。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好吧？怎么，才刚登基，我家君后就想着给我后宫里添砖加瓦了？”林昭辉斜眼看他。

“臣侍绝不是这个意思，请陛下恕罪。”沈彬羽看着林昭辉故意摆出不乐意的样子，连忙改口。

林昭辉自然没有真的生气。沈彬羽大方地让他去幸宫人，并非是他不在乎自己，主要还是古人的尊卑观念根深蒂固。不光沈彬羽，估计顾容轩来了也会是一样的脑回路：后宫妃嫔不方便时，侍寝局安排人来伺候皇帝生理需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睡归睡，给不给名分又是另一码事了。

在这方面，自己竟然还没后宫的男老婆们开放……林昭辉在心里暗暗咂舌。

见林昭辉不说话，但也没把自己从怀中放下来，沈彬羽沉默了几秒，拉了拉林昭辉的手腕又轻声说了一遍：“……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