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未到小满，天气骤然热了起来。

林昭辉总觉得今年格外热，特意吩咐刘意给各宫提前多安排些解暑纳凉的物件儿，也让刘意自个儿闲着没事多去养心殿待着，那儿可比太监们的居所舒适得多。

其实他早就和刘意说过，自己去其他宫时刘意可以留在养心殿里过夜。龙床也就是张床，他在刘意睡得，不在难道就睡不成了？

只是刘意不想让人说皇上昏庸，盲信近身太监，将养心殿都“送”他，所以一直未松口答应。后来还是林昭辉派人给他在屋里又搬了张太妃椅似的小床，刘意这才勉强同意。

“陛下，储秀宫那边的嬷嬷送来消息，说是南荣兰林的教导已经结束了，您随时都可以去了。您看……？”

林昭辉在上书房批折子，抬头就看着刘意从外头来了，带了一杯热茶和果盘，还有这个好消息。

“那我今晚去看看……正好，昨日燕华进宫给太后请安，她说和南荣漾处得很不错。两人都喜欢乐器，南荣漾在南国没见过古筝，燕华说准备亲自教她呢。我将这些告诉南荣云，他想必从此也会放心宫外的妹妹了吧？”

“那是自然。陛下和清河公主心善，遇上您是他们兄妹的福气呢。”刘意笑着把茶放在林昭辉跟前，用帕子和清水净手后站在林昭辉一旁，替他剥荔枝壳。

“不过你传话可真快。嬷嬷刚跟你讲，你就来与我说了。赶着让我去他屋里？”

刘意脸红道：“陛下……那不是……奴才现在这身份和位置特殊，若不及时报上，显得好像、好像奴才小心眼才拦着人家么。自要避嫌那。”

林昭辉看他一眼：“你倒是想得周到。”

刘意将剥好的荔枝放入碟中，却被林昭辉努努下巴，示意要他直接喂给自己。

刘意一愣，立刻一手捏着荔枝肉一手虚接着防止汁水滴落，送到林昭辉面前去。

一口咬了不够，林昭辉还似有若无地将刘意的指尖也吮了一下，惹得后者手腕一抖，脸红地盯着他沾满荔枝水儿的嘴唇瞧个不停。

林昭辉吐了胡，舔了舔嘴唇后抬眼，意有所指地夸赞道：“……好甜。”

“陛下……”

刘意知道陛下又在逗他玩了，却不觉羞恼，反而幸福万分地又剥了一只递过去。

林昭辉吃了几颗，满口甜汁，干脆叫刘意又坐到腿上来伺候，吃着吃着便开始没正经地用嘴渡给刘意一同品尝，在上书房内白日宣淫，满屋的甜腻淫靡之色。

“嗯……陛下，茶放温了。您用两口吧……？等下，不是还要去见礼部尚书大人吗？”刘意靠在林昭辉怀中气喘道。

“是了，沈尚书他总会早到……真是恼人。我也不想每次都让自己的老丈人久等不是？偏他死板，我早了些他下次就更早，真的比不过他了。”林昭辉无奈地摇摇头，将茶接了过来。

刘意笑了：“沈大人恪守君臣礼节，从不因君后受陛下喜爱做半分逾矩之事，实属一片忠心。”

林昭辉“嗯”了一声。彬羽的父亲实打实是位忠臣，但确实不太像一位岳丈。

也是，古代君臣之间沟壑天差地别，若非让他认自己当儿婿，怕不是沈大人当场就要惶恐地跪下求他收回成命。

“所以我也不为难他了，随他去吧。对了，彬羽那边你可不许悄悄与他说。否则就不算是惊喜了。”

“奴才省得。”刘意笑道。

六月末便是君后生辰，往年这会儿宫里都要办千秋宴。除妃嫔外京中各位命妇需在这日送礼请安，以庆君后诞辰之喜。

夏日炎炎，办大宴需备冰备水，耗费一向不少。沈彬羽向来素净俭省，再加上前年诞辰那会儿他怀着清睿，去年夏天又再诊出有孕，所以两次千秋宴都从简办了。

在林昭辉看来千秋宴一点都不轻松，与其说过生日更像是上班。君后要穿着繁复隆重不说，还要挨个与外命妇见面、说些没营养的社交言辞，一天下来疲惫得很。

今年他只想跟彬羽过个轻松快乐的生辰。不必对方盛装打扮做些什么，而是放下君后的职责、好好休息几天……

恰好负责此事的礼部尚书又是沈彬羽的父亲，他便直接将人宣来议事了。正好也问问今年科举一事反正给燕华找夫婿一事他已经想好要糊弄太后，便全权交给了沈尚书去负责。

太后她对女婿的肯定要求很高，到时候只要从考生身上随便找点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出来，或者让尚书多关照一下老秀才们，想必太后挑不出合适的人选，此事也就作罢了。

又在上书房和刘意腻歪了一阵子，小太监通报沈大人已到。

林昭辉点了点头，亲自拿起帕子给刘意擦了手指，叫他去趁谈话的功夫通知南荣云今晚自己会去储秀宫。

“是。”

林昭辉看到刘意下意识红着脸看手指，只是被擦了手就一副幸福的模样，无奈笑着将帕子塞给他：“要不，这个赏你了？”

“可以吗？那、那就给奴才吧！”

刘意眨着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后将帕子叠起、珍惜地收在怀中。

林昭辉在心里数了数，他赏给刘意的贴身帕子没有十块也有八块了，刘意次次都迫不及待地要去，也不见其拿出来用，真不知他平日都把帕子塞在哪里小心收藏……

林昭辉看他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只觉可爱得紧，上前亲了他嘴角一口：“辛苦你了。”

刘意笑得甜蜜，难得主动凑上来，轻轻地也回了林昭辉一吻：“这些本就都是奴才作为内侍总管该做的。而且能一直替陛下奔波，奴才心里欢喜着呢……”

他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上外头招呼小太监来伺候陛下和沈大人，自个儿径直去储秀宫去了。

林昭辉叫小太监上了新茶，宣礼部尚书入内。

只见尚书一进上书房就恭敬跪下行礼，姿态与在朝上无二：“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起来起来，快快免礼。”

林昭辉亲自上前搀扶赐座，使了个眼色让小太监先下去。

自沈彬羽诞下皇长子后，沈尚书不但没有因这荣耀而沾沾自喜，反而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不得不说他忠心之余也确实是个聪明人。

林昭辉也不和他扯那些君臣寒暄的闲话，直奔主题，问他该如何逃避千秋宴前后的繁琐礼节。

沈尚书为难不已，委婉表示千秋宴不得不办。

若君后人在京中却不办宴会、不见外命妇，难免被人怀疑是身体抱恙或者是不得君恩，两者都不是好事。

林昭辉一时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