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辉立刻道：“莫要赶我。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别想太多有的没的，管他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沈彬羽上次还有所顾虑，如今对陪产一事也没那么介怀了。

清睿都一岁多了，他什么样子林昭辉没见过？

他弯了弯手指，轻轻勾在林昭辉指间，阵痛时也不抑着劲儿了，拼了命地抓紧了林昭辉的手，将其手心手背都掐得泛着白。

林昭辉不敢一直说话，怕扰得沈彬羽心烦，只任他掐着自己，另一只手一下下抚摸着他青筋都浮起的手背，时不时捏捏手心给予无声的鼓励。

产婆看皇上满面担忧，百忙之中宽慰道：“陛下不必忧虑，君后生产过一次，盆骨更宽了些，胎位也正，估计会比上次生得还顺利！按奴婢的经验，您也许都不用等到晚上就能看到皇嗣了。”

“那也好几个时辰呢……你们再想想办法，能不能更快些？”

那产婆“呃”了一声，顿时满脸慌乱。

沈彬羽抽出一丝力气，用力拍打了林昭辉的手背一下：“陛下……不许为难产婆们。”

看他还有心情“训斥”自己，林昭辉立刻就乐了，看向众人道：“朕说笑的，你们尽力即可。只要君后平安，事后都有重赏。”

产婆连忙应是：“陛下言重了！哪怕没有赏赐，奴婢们也定尽心尽力。”

陛下说的甚至不是“父子平安”，只要君后平安即可。产婆们也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心中不无感慨：人人都说陛下疼惜枕边人，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不假。

林昭辉攥着沈彬羽的手，回头看见他的双侍站在那儿，熟练地问他：“参汤已经备上了吧？”

双侍忙点头：“陛下放心，全都备着呢。”

林昭辉点点头：“你若暂时无事，就出去帮我转达刘总管，让他别傻站着，去暖阁坐着等去。若实在无事可做……替我与彬羽哄哄清睿也好。”

双侍应了声，立刻去办。

结果他出去后没多久就又折返回来，惊讶地报告道：“陛下、君后，不止刘总管！大家都在呢。”

“大家……？”

沈彬羽因为疼痛皱着眉，低声问道。

双侍“嗯”了一声：“除了康昭仪他派了贴身双侍来，其他几位主子都在院子里站着，说等您的好消息荣贵君，还有常宁宫两位都来了。太后的大宫女也在，院子里可热闹了。”

沈彬羽嘴唇微张。

顾容轩爱凑热闹也就罢了，陆肖肃正怀着孕，肚子渐渐大起来，夏瑞他自打落水后身子一贯偏弱，产后数月还在恢复期，却非要辛苦站着……

无奈又欣慰地叹了口气，沈彬羽笑着看向林昭辉：“大家怎么都和陛下一样，净会折腾。”

林昭辉也没想到大家都来了，想了想道：“都一起请去西暖阁吧。好生招待伺候着。”

双侍连忙点头，又一次转身离去。

沈彬羽似乎因此更添了几分精神头和力气，捏着林昭辉的手，神情比刚刚还放松了几分。

……

酉时未到，产房中骤然响起了婴孩猛烈的啼哭。

果然如产婆所言，外头天还未黑，皇嗣已顺利诞生。

林昭辉看着面前说是生得轻松，但依旧汗如雨下、面容苍白的沈彬羽，连忙攥着他的手，在浓浓的血腥味儿中凑过去替他擦汗。

“陛下，先……先看孩子……”

沈彬羽方才已痛得短暂失去了意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孩子已呱呱落地，一开口又是和头次生产后差不多的话语。

林昭辉比头一次做父亲冷静多了，一边细细清理沈彬羽脸和脖子上的汗水，一边欣喜地告诉他：“嬷嬷带去旁边清理着呢，等会儿就抱过来。我瞄了一眼，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皇子。漂亮得很。”

“皇子……”

沈彬羽呼吸还因为余痛起伏不定，口中反复念了几遍，闭上了眼。似是终于放下了什么担子，重重吐了口气。

“可安心了？接下来几年你可不能再怀了，我们说好的。”

林昭辉低声说着。这时参汤也送过来了，他当即接过，亲手喂给沈彬羽喝。

沈彬羽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只轻轻点了点头。

产婆将皇子擦得干干净净，裹在襁褓中后抱过来，掩不住欣喜激动：“恭喜皇上君后！皇长子平安健康！”

他们陛下不愧为真龙之体，登基第三年刚开年不久便已得三子，且女儿、双儿、男儿都有，这可不是一般的福气。

林昭辉接过孩子，递给沈彬羽看。

襁褓中的男孩儿确实脸蛋漂亮可爱，在这本该像个小猴子似的阶段就看着白白净净的。

“看着就像你，长大后定英俊秀美，气度非凡。”林昭辉喜滋滋道。

比起像自己这个私下其实没正形的家伙，他更希望儿子能像彬羽多些，想必日后成人了也能和他家彬羽一样，是个稳重靠谱的。

沈彬羽用了些参汤后脸上有了血色，只是还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产婆给他擦拭下身。

林昭辉小心翼翼地又和沈彬羽一同看了一会儿襁褓里的娃娃，这才将小皇子抱给乳母带下去照顾。

身体无恙，儿女双全，心爱的陛下也一如既往体贴地陪伴在身旁，沈彬羽只觉此刻这个世上想来不会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了。

沈彬羽的手指轻轻搭上林昭辉的手心，他的声音还很虚弱，但却透露着无比的满足：“孩子的名字，陛下想必已有想法了吧？”

林昭辉从不让翰林院给孩子起名，一向亲力亲为。

这次也一样，他几个月前起就在闲暇时刻四处翻查书籍、苦思冥想，沈彬羽一直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