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不等赵玉娘惊恐反驳，他就高声唤宫人进来，叫人去请皇上就说自己想他了。

……

不久，原本在上书房心不在焉办公的林昭辉就被“宣”过来了。

憋了这么久的惊喜终于被揭晓，他无法否认心里头有那么点等着被赞扬的期待感。

一听楚清竟还托人明明白白地说是想他了，林昭辉顿时满脸笑意，放下公务就摆驾长春宫。

他进了殿门便忍不住欣喜道：“如何？我准备的惊喜可还满……呃。原来赵夫人还在啊。”

林昭辉进屋满眼只看着了坐在床上的楚清，一转头才看见赵玉娘站在床边，畏手畏脚地盯着脚尖。

“咳，夫人一路奔波入京，住得还习惯？”林昭辉面对楚清的母亲，还是想表现得正经些的。

她紧张极了，声音都比平时尖利两分，规矩地“扑通”一声跪下行礼：“臣妇赵玉娘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快免礼！你是楚清的生母，自然也算是我的亲人了。”林昭辉快步走上前，将赵玉娘扶起。

“陛下折煞了，臣妇万万不敢当那……”赵玉娘连忙紧张回道。

她长了双和楚清相似的漂亮丹凤眼，看脸庞轮廓也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个大美人。只是在楚府中蹉跎了岁月，如今长了不少细纹，嘴角微微下撇，瞧着有些苦相。

楚清躺在床上打趣：“那这下陛下的亲人可越发的多了呀。”

林昭辉辩解道：“自然不能全算上。和你们关系亲近、待你们好的才算。像肖肃他家那样的我就不乐意认……”

宫人替他搬了凳子来，林昭辉却在床上径直坐下了，将位置赐给赵玉娘。

赵玉娘惶恐谢过后小心谨慎地坐下，屁股只将将沾了一个边儿。

“康昭仪幸得陛下青睐，臣妇不胜感激……”她抿了抿唇，也憋不出什么有文化的语句来，绷着身体主动低头说了一句。

“私下里不必如此见外。楚清说你平日都叫他清儿？以后也这么叫就是了，”林昭辉尽可能和善地笑道，“说不定以后就不是昭仪了呢？叫惯了还要改口，多麻烦。”

赵玉娘一惊，反倒是楚清像早有预料一般接话道：“陛下想要让我做四君？是要我们几个一起吗？”

“嗯。不过现在就提有点太快了，况且刚开年礼部正忙，同时安排三个仪式礼部怕要疯了。再等等吧。”林昭辉毫无犹豫地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那我可就安心等着了。”楚清笑盈盈道。

赵玉娘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皇上这么轻飘飘地就许诺让楚清做四君了？

而且楚清只管在一旁笑，竟一句谢恩之言都不说。

赵玉娘又一次感到脑袋一阵晕眩。

“赵夫人可是身子不适？”林昭辉敏锐地注意到自己这位“岳母”一副仿佛快要低血糖晕倒的模样，连忙关切道。

“母亲看陛下这么年轻英俊，怕是看傻了。陛下莫怪呀。”

“……别胡说。”

林昭辉无奈看了他一眼。见楚清又用那双钩子似的眸子盯着自己，若非赵玉娘坐在一旁，他这会儿定已经勾着自己的脖子贴上来了。

赵玉娘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回神后见皇上与楚清已经开始眼神往来，便知自己再坐下去就碍事了，连忙起身告退。

“母亲明日还来吗？”楚清靠着床头扭头问她。

赵玉娘缩着脖子，询问地看向皇上。

“赵夫人不必看我。你有侍疾诏书，只要宫门开着就可以让女官带着自由进出。”

林昭辉见赵玉娘这才千恩万谢地退下，想了想，还是没把憋在心里的那句“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的家常客套话说出口。

他怕赵玉娘被自己吓晕过去。

她刚一出去，林昭辉就被楚清一把搂了上来。

“哎你还病着呢，悠着点儿……！”

林昭辉脖子一沉，见楚清光这两条腿就从被子里钻出来了，连忙给他又扯过被子捂严实了。

楚清笑得眼睛弯了起来，主动贴近了林昭辉，在他脸上印了一吻。

“谢谢陛下……我很欢喜，”因还在病中，他特意避开了嘴唇，“竟将这么大的事瞒了这么久，陛下可真能忍啊。”

“你本来就病着，若是知道母亲一路奔波更要担心了。如今她安稳住进宅邸，明日又能见着，不是正好？”

林昭辉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楚清能舒服地靠在自己臂弯中。

“陛下有心了。我还以为……”

“嗯？”

楚清叹了口气，语气故作夸张地哀怨道：“还以为陛下的心已经叫那位南国来的小皇双勾走，顾不得我们这些旧人了。”

“我哪有？他年岁尚小，官话也说不好几句，我分明碰都还没碰过好吗。”林昭辉很是冤屈。

楚清听出他并非完全无意，话锋一转：“那陛下若是让他册封入宫，日后有机会的话可千万要记得带上我一起玩玩，让我见见世面……此前我还从未见过南国人呢，他们可是如游记和话本中所描述的那样，有着焦糖般的深色皮肤和琥珀石似的眼睛？”

“确实如此。你看的是那本知名的商队游记吗？小书房里的那本？”

“正是，里头提到了一望无际的沙子和漂亮的毛毯……还有玉脂、宝石。当然，还有他们那儿的异族服饰，说是不论男女的胳膊和腰都露在外头？有机会我也想试试看。”楚清一提起游记话本，顿时语气比平常活跃不少。

林昭辉知道楚清对外面的河山风光颇感兴趣。但他身体条件糟糕，又生在知府家，注定出不了远门，便只好将兴趣转移到了看别人写的东西上。

“这倒好办。南国的贡品里就有衣裳，我拿几件过来给你好了。但只能之后私下里穿着玩，不然那副打扮可该吓着宫人和你母亲了。”林昭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