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甜过之后,更是无比的震惊。

他们不敢确定,是裴彦苏其实早就知道萧月音是代替萧月桢出嫁而一直佯装不知,还是对自己相濡以沫的枕边人情根深种,她真实身份为何,他根本不在乎?

但无论如何,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裴彦苏这个未来的漠北单于,盛怒之下也很难不做出脱轨叛道之事,轻而易举实现自己放下的狠话。

当初冀州迅速城破失陷,原本漠北铁骑挥师南下、占领周都邺城不过是弹指之间,而到如今,当时以一己之身保住邺城的状元郎,早已翻了脸,随时可能冲冠一怒为红颜,萧月桓夫妇不敢想象这一趟拿回冀州不成反倒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再次痛哭流涕,纷纷哭求。

“音音不幸,幼时被父皇厌弃艰难长大,现在又有你们这样的兄嫂,听见她失踪的消息,不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还只想着自己”剑气的寒光折射在裴彦苏高挺的鼻梁上,他那横穿眉骨的狼牙刺青更像是沁出了血色。

“冀北!”裴彦荀赶到时,便听见他这样的不屑的喃喃。

只是扫一眼这屋内混乱不堪的场面,他便将原委猜的七七八八,挪步至浑身被寒刺笼罩的裴彦苏身旁,在他耳边低语:

“无论如何,康王夫妇是弟妹的嫡亲兄嫂,你做事不要太过冲动了。”

裴彦苏冷冷地回视他。

“若是弟妹知晓你这样对待冀州和邺城,会如何想你?”裴彦荀又将萧月音搬出来,“你为她夺回冀州,又让她受了冀州百姓无数赞誉,现在却要出尔反尔……你可曾想过,那些昨日还山呼公主千岁的百姓,又会如何翻脸不认、唾骂她为红颜祸水?”

裴彦苏眉头紧锁,握住剑柄微转,那刺眼的寒光便闪过萧月桓与姜若映的眼帘,两人被吓得闭上了眼。

“康王与王妃昨夜宴饮宿醉,突发恶疾,不得见人。”裴彦苏给两人保留了一点体面,“其余冀州交接事宜暂缓几日,至于其他周廷陪随,让他们各自在房中也休息吧。”

说完,将佩剑收回剑鞘,带着裴彦荀出了房。

留下萧月桓与姜若映如释重负地对视一眼,然后双双脱力,昏厥过去。

裴彦苏刚重回驿馆,小厮胡坚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启禀王子,小的已经轻骑寻过冀州城向西和向北方向,并未发现公主和阏氏的踪迹。”速去速回的胡坚满头是汗,即使说这几句话时,仍止不住微喘。

而他停顿的意思,是想问王子接下来又该如何处置。

毕竟公主和阏氏失踪一事,于大周于漠北都很重要,昨日才举行了盛大的归还典礼,今日便有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不敢张扬,跟不能大张旗鼓找人。

此时的裴彦苏冷静了一点,自然也猜到了胡坚先暗自出去找人是裴彦荀的吩咐,便将目光转向自己的表兄,问:

“向西向北都没有她们的踪影,依表兄高见,你的姑母和弟妹,此时会在何处?”

裴彦荀的额头却沁出了微汗。

他的表弟这话虽然看似恭谨谦逊,然而那字字难以掩饰的轻漫,都在向他表达对他自作主张的不满。

现在的裴彦苏和过去刚刚高中时比,举手投足的风度和从容仍在,但那乖戾和残暴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彰显。

他从生父乌耆衍那里继承的不仅有高贵的身份和墨绿的瞳色,还有残忍暴戾、凶悍多疑的天性,他是草原上驰骋千里的孤狼,任何人但凡触怒了他,都不会有任何好的下场。

当然,这样的转变不仅仅是天性使然,还因为他又多了一条软肋

永安公主,静真居士,“萧月音”三个字,早已和裴彦苏深深绑在了一起。

裴彦荀旁观者清,自然明白公主对裴彦苏来说有多么重要,也正是因为此事牵涉太多,他才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王子表弟身后,事事为他筹谋打算。

而他此刻的沉吟显然已经让再次盛怒的王子耐心耗尽,他张口说话时,裴彦苏已经握住了自己配马的缰绳,翻身坐了上去。

“我猜,她们有可能往南,向邺城方向去了”但裴彦荀仍然要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尽管可能会在裴彦苏的盛怒上火上浇油。

“王子!王子!”却在裴彦苏即将纵马离去的同时,一名婢女从驿馆的台阶上疾行向下,手里似乎还捏着一个信封。

裴彦荀认得她,这是公主身边仅有的两名婢女之一,名叫翠颐的。

印象中,她平日里极其低调,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今日怎么是由她出面了?

然而裴彦荀的疑惑,很快便被翠颐的话语淹没:

“昨晚公主回来时,只让韩嬷嬷随侍,早上又一句话不留便离开。奴婢方才整理时,才发现原来公主走时让韩嬷嬷简单收拾了行装……还,还留下了这封信。”

听到“信”字,裴彦荀眼前一亮,但见翠颐双手递奉的信封颇旧、空无一字,不像是新写的。

裴彦苏迅速拆开信,却从入眼的第一个字起,便止不住热血上涌。

这根本不是音音写给他的信,这是早在他们前往新罗寻求结盟的同时,格也曼暗地里联络大嵩义除掉他们而亲笔写的信。

音音怎么会有这封信?

在沈州的庆功宴那晚,乌列提格也曼父子率先发难、咄咄逼人,形势那般紧张,他随时都可能会反被诬陷通敌卖国,音音手握这样重要的证据,却并没有拿出来?

是因为乌列提是静泓的生父,她舍不得吗?

但,昨晚萧月桓在宴饮上披露公主双生一事,之后音音又与兄长吵闹赌气,在今晨与他的母亲一并不辞而别,却给他留了这样一封信。

是在告诉他,她确实是萧月音,但与他夫妻一场,终究抵不过与静泓十余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吗?

想到此处,裴彦苏喉头腥甜,然后“噗”地一声,喷出了大口鲜血。

“汉人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另一个男人咂了咂嘴,“我见犹怜……对对对,我见犹怜。”

反复感叹着自己的博学,他俯身将呼吸贴在萧月音的耳边,得意地笑:“美丽的姑娘,哭起来也这么好看,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呢……你放心,等会儿我尽量轻一点,你的水要留给下面,不然也是浪费……”

“妈.的臊./死老子了!一个个学什么汉人,假惺惺让来让去,没人上老子就先上了!”却有一人按耐不住,伸手便往萧月音的胸.口来,可是她身上的嫁衣不止绣工繁复,就连形制也是复杂至极,那人用油手找了一下,却根本寻不见解衣之处。

方才那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也没了耐性,顺手便将萧月音腕上腿上的束缚解开,对其他正在磨刀霍霍的几人道:

“这妮子反正也跑不了了,解了也好,咱们几个慢慢弄。”

前一个大汉已经被这嫁衣搅得心烦,准备直接用刀将衣服割开,一摸腰间发现进来时挂在了门口,便转身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