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几回了么?”
初冬垂下眼睛,额头贴着吴岳温暖的胸膛,“我不想和你分开。”
吴岳有点困了,还坚持摇着扇子,“当完兵我就去你学校看你。”
“三年太久了......”
“不久,眼睛一眨就过去了,啊。”吴岳轻拍初冬的背哄他,“哥天天给你写信好不好?”
初冬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软,“你说话算话。”
“一定算话。”
“拉钩。”
初冬去牵吴岳拿扇子的手,吴岳就把扇子放到一边,小拇指勾住初冬的,温暖掌心将他的手整个握住,低声哄怀里的人睡觉。初冬这才慢慢安静下来,乖乖睡去。
***
六月,高考结束。一群小孩终于解放,立马三五成群吆喝起了毕业聚会一事。班上所有人都被邀请到,地点就定在班长家自家开的小饭馆。
一个班三十多个人,挤满了小小的饭馆。吴岳在家收拾半天准备入伍的行李,到饭馆的时候大家都来齐了。
他一进去就被一群男生大笑着簇拥住,吴岳一眼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初冬。初冬身边坐着班上几个安静好学的女生,他们原本在交谈,听门口喧嚣起来,都抬头看过来。
不知是哪个爱来事的家伙,听说他们的年级第一和吴岳关系好,便把初冬也邀来了。初冬不爱热闹,本来不会来这种场合,因此吴岳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初冬望向吴岳,弯眼对他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吴岳见他旁边没位子了,只得被人拉着坐去了另一桌。
聚会很热闹,吴岳时而关注初冬在那桌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冷不丁一只纤手过来要与他碰杯,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旁坐的是班花。一圈人都起了哄,吴岳十分尴尬,以免驳人面子,还是把饮料喝了。
聚会结束后有人提议去滑冰场玩,一群人又乱哄哄起来往饭馆外涌。吴岳落到队伍后头慢一步,本想等初冬过来和他说说话两人从进门起就没说过话。但他被一个温柔的女声叫了名字,又是班上那最漂亮的女生小倩。
“吴岳,我想去马路对面买雪糕吃,你陪我去好吗?我们一人一份。”
女生羞涩站在他面前,吴岳一时不知该拒绝还是答应,“买雪糕?那我......”
他没想太多,正要答应,下一刻他垂在身侧的手被紧握住,熟悉的触感温润细腻。吴岳转头就见初冬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在别人看不见的阴影里紧紧牵住他的手,一双温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吴岳下意识微微俯身靠向他,“怎么了?”
初冬轻声对他说,“哥哥,我不想去滑冰场。”
吴岳稀里糊涂“哦”一声,转头对女生道,“我弟玩累了,我先带他回家去。”
女生还想挽留,吴岳不停朝她道歉,领着初冬走了。大家都问他哪去,他只说先把初冬送回家,其他人便都以为他送完了初冬就会回来,不去管他。
路上两人牵着手,初冬显然心情好起来,与吴岳并肩沿着墙往回家的路走,一路夕阳欲坠,留一片火烧的赤云在山头,仰头可见夜幕已落,星辰渐出。
初冬轻轻晃吴岳的手,“哥,我们去山里头玩吧。”
吴岳逗他,“小心蚊子撵得你满山跑。”
“那我们去江堤那边好吗?”
“你不是累了不想玩吗?”
“我只想和你呆一块儿,哥。”初冬牵吴岳的手还不够,人都粘过来抱着他手臂,“好不好嘛。”
吴岳的心脏砰砰地跳,乱了。他忙说好,僵着手臂硬邦邦往前走,经过路旁一个拿小推车卖冰汽水的老头,赶紧去买来两瓶橙子汽水,开了瓶盖扔进铁罐子里,和初冬坐在路边台阶喝起来。
初冬斯斯文文拿吸管喝汽水,抬头望着天,指给吴岳看,“哥,你看天上星星好亮。”
吴岳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汽水,肚子里翻涌打个嗝,顺着初冬的手看过去,见夜空璀璨,群星闪烁。
两人把瓶子还给老头,往江堤去。夏夜的江边人多,吴岳对这块路熟,牵着初冬往人少的地方钻,下了江堤到江边的石滩,这边一点灯光没有,乌漆抹黑的,一般人不敢往这边走。
吴岳夜视好,能看清石子和江水,一路紧牵着初冬不敢松,“跟着我走,不许松手知道吗。”
宽阔的江面送来凉风,夜幕与江水相接,星光倒映入水,潮声涨落。初冬“嗯”一声,跟着吴岳一步一步走,“哥,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明天一早的火车,往西北去。”
昏暗之中,初冬的声音很落寞,“好远。”
“哥给你写信。”
“我的学校还没定下来呢。”
“那你给我写,成吗。”吴岳停下脚步,站在石滩边。涨起的江水漫到他们脚边,又缓缓退去。吴岳认真对初冬说,“你先给我写一封,让我知道你在哪,把你们学校的电话也写给我,我每个月能给你打一回电话。”
初冬小声说,“你每天都要训练,万一忙得忘记我了怎么办。”
吴岳有点着急,“瞎说话,怎么可能把你忘了?”
初冬默默站一会儿,忽然依偎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这下吴岳彻底僵硬,简直浑身都要不是自己的。初冬的身体温热柔软,像一块被捂热融化的糖贴在他的胸口,令他的心跳再次强烈起来。
他听到初冬对自己说,“哥哥,你保证。”
吴岳晕头晕脑的,傻乎乎跟着他重复,“我保证。”
初冬抬起头,浅淡的暖香便顺着攀上吴岳的喉结。吴岳心口发烫,两只手直直垂在身侧握成拳。他控制不住低头去看初冬,就看见初冬也羞涩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明亮可爱,闪着温柔的波光。
漫漫星空下,灵魂仿佛短暂地抽离了身体。吴岳恍惚听到初冬小声叫他“哥”,嗓音温软,激起体内无名的强烈冲动。他本能抬起手放在初冬的腰上,望着初冬的唇,剧烈的心跳声已在脑海中轰鸣如雷。
初冬闭上眼睛。那一刻吴岳猛地回过神,灵魂重重跌回身体,他屏住呼吸握住初冬肩膀拉开距离,汗早已打湿了后背。他心想差点坏事了,他刚才是想亲初冬吗?初冬可是他弟,一个男孩,他怎么能亲他?
“初、初冬,对不起。”吴岳使劲咽下唾沫,手足无措放开初冬,又胡乱摸摸他的头发,“对不起,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