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珠吃力地想坐起身,但是挣扎几次,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枕在他膝上。
她气若游丝道:“您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终究还是只能用二郎的名义与她快活……裴玄章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平和道了一声好:“我带你去庄上见他。”
谢怀珠摇了摇头,她想起雍王妃那半真?半假的话,双目含泪,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是他的坟茔,不是庄上。”
她缓了缓,闭上眼道:“大伯,您到?今日也?不肯对?我讲一句实话吗?”
裴玄章心神为之一震,他时刻盼着这样的一日,却不想会是在这种时候,她伤心欲绝,质问他二郎的埋骨地。
图穷匕首见,彻底撕开这层虚伪的假象,他不必再掩饰,但却更诧异。
“是雍王妃同?你说二郎已经故去的?”
谢怀珠点了点头,雍王妃明示她裴玄朗的死因与他兄长有关,她为这难得的信物与消息冲昏头脑,也?信了一小半。
起码裴玄朗应当是真?的凶多吉少,否则他不会舍得叫兄长在家中欺负他的妻子。
他扶定谢怀珠的肩,顿了顿才道:“他分明在外养伤,在一处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前两日还有信来?家,韫娘,你就这样相信旁人的说辞,连我也?疑了么?”
谢怀珠既不愿意相信雍王妃,却也?不敢再信他,她强忍着身上那阵汹涌的热意,冷冷道:“我是想信世子您的,可您自从我成婚……不,是从我接到?二郎劝我进京成婚书信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欺瞒我……”
她近乎绝望,字字泣血:“裴氏是我的夫家,也?是我的亲眷,但凡我在府中有一人可信,也?决计不会去信雍王妃的鬼话,世子说我疑您,难道我不该疑?”
药热不断令她昏沉,谢怀珠抛却那份廉耻心,她满目厌恶,咬牙道:“我曾经以为世子是世间?最能依靠信赖的君子,谁曾想新婚之夜就是你代二郎占了我的身子,欺我瞒我,你要我怎么信?”
她被迫玉臂高抬,只能披一件他的外衫,春色无处可藏,裴玄章力道轻柔地擦拭她伤口?血污,却只能听?见她哀求。
“求您带我去祭拜他,教?我死了这份心,好不好?”
那近乎雏鸟的哀鸣不仅仅是惹人怜惜,更令他心烦意乱。
在她最真?实的印象里,二郎是英年早逝的心上明月,而他,强占弟媳,不择手段,是天底下最卑劣的小人。
“祭拜他?”
谢怀珠的头顶传来?一道淡t?漠声音,他语气轻缓,满是爱怜地嘲讽她的天真?:“韫娘,他新结识了李姓娘子,或许不日就会成婚,你以为他是因为身死,才会由我来?兼祧两房么?”
谢怀珠微微怔住,难道不是这样么?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让他接受由旁人代劳。
“他苦苦哀求母亲,以孝道迫我替他成婚。”虽然事情发展到?今日,他回忆起当时仍觉有些厌恶,“他终日躁怒,阴晴不定,一定要亲眼瞧着你我合房,他才肯罢休,答应我不再酗酒。”
真?相残酷而丑陋,正像他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丑陋疤痕,令人作呕。
但他今日想,这些秘密除了他以外,总得有人知道。
谢怀珠睁大了眼睛,她胸中的火燃烧得烈烈作响,几乎从双目射出:“你血口?喷人,二郎他不会这样待我的!”
“我带你去一处地方,你自然就知我话中真?伪。”他扣住她的脉门,不许她挪动挣开伤口?。
“大婚当夜,他离你我婚榻不过三寸。”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蹙眉道:“或许你还听?见过他的声音。”
第50章 第 50 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那是他们彼此的第一次, 他自然记忆颇深。
洞房花烛小登科,却又不似他中?进士那日一般,是胜券在握的淡淡欣喜与骄矜。
反而如芒在背, 彼此都慌乱而不满, 他毫无经验, 又满怀矛盾, 至今想起仍觉遗憾。
一时间马车内静谧无言,只余两人争执过?后的粗重呼吸。
谢怀珠被这?一连串的隐情连番击倒, 她头脑中?本就混乱不堪,现在更觉头痛欲裂。
雍王妃与夫兄的唇似同时在她面?前张张合合, 她分辨不出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她不再挣扎反驳,裴玄章也?冷静下来,温声道:“你先不要动,我?为你洒止血的药粉。”
他取了一瓶黔国公从永宁府送来的伤药,轻轻点了几下,白色的药粉沿着伤痕落下,按住她臂, 替谢怀珠拢好衣裳:“话?多伤气,再忍耐片刻,你才?失了血, 不要多动。”
这?药粉撒上片刻就能止血, 且不会?化?脓,甚至不会?留疤,一向价格高昂, 甚至是有价无市,专供贵人,谢怀珠只听人说过?, 真用?到自己身上,才?知传言不虚。
不过?留疤与否她就不清楚了,那日她见裴玄章腰腹处,分明有几道新伤。
她生气也?不是,与他交谈也?别扭,索性?如他所?言,闭目休息,强自忍耐那药带来的一阵又一阵燥意。
太?孙成婚是大喜,不知是主人们都不在府中?,连带奴婢也?惫懒,还是裴玄章事先令人清过?路,谢怀珠被他抱在怀中?,不见路边有人……幸好。
她只穿了裙裤,上衣他嫌会?碰到伤口,只用?氅衣将她裹得严实。
然而当她认清这?是往临渊堂去的路,一时大为骇然。
然而他既夸口,她也?赌气,索性?押上名声,紧紧勾住他颈项,瑟缩在他臂弯里,闭口不言。
随便他带她到哪里去,去哪都好。
临渊堂内静悄悄一片,往日安静而有条不紊的奴婢随从今天消失了一般,谢怀珠微生惧意,她有一种错觉,这?偌大的国公府仿佛只有她与裴玄章两人,仿若一座空城。
他们是直奔书房而去,那里有谢怀珠不算太?好的回忆,她惊得叫了一声,然而又觉丢脸,赌气不言。
“韫娘不必害怕。”他知道她为什么害羞,微微收紧手臂,安慰她道,“一会?儿我?收着些用?力,不会?叫你太?难受。”
谢怀珠想教他少自作多情,她就不信,自己回房去用?角先生,会?不如和他在一块有意思,然而她新婚不久,新妇的面?子薄,即便渴望丈夫的疼爱也?不好意思买这?种东西放在房里,咬唇不语,只瞪着他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