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确实心火过?旺,委屈了她一番,即便这?样尚且不足,自斟了两盏冷茶,才觉好些?。
“方?才也?是我?太孟浪了。”
他对弟妇确有不轨之心,可他一向能很?好地压制住,又吃过?药,不应当失控如此?。
谢怀珠下了榻之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见郎君面上也?有几分羞惭,反而?忍着怯意?安慰道:“没事,我?知道郎君只?是难受,不生你的气。”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虽然水到渠成,可她一个初嫁的女郎,没法很?平和?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仔细回忆,正经的夫妻却像是偷/人,她竟从中?获得一种难言的爽利,软到难以说出话来。
但是……谢怀珠这?疑惑压在心底许久,要不是白日都做过?这?事,她还不好意?思地说出口:“可是郎君都不像婚前那样亲我?,我?才有点不喜欢。”
他们婚前又不是没亲过?,就是磕磕绊绊的而?已。
裴玄章闻言目光微冷,二郎曾说,因?为这?一段亲密,弟妇会担心有孕。
是怎么样的亲昵才会叫一个女子以为自己有怀孕的可能?
他压下那阵情绪,解释道:“方?才饮过?酒,气味不佳。”
他不是没读过?这?些?,皇帝这?两年琢磨着炼丹,他也?听方?士们说过?时下十分流行的房/中?术,但他不能接受这?种亲近的方?式。
生儿育女也?用不到这?个。
一对陌生男女如何会口唇相贴,还要交换津液,不仅不有趣,还令人生厌。
后?来虽动过?这?念头,可他想着该离弟妇远些?,即便要试,也?不该是和?她。
他有些?后?悔饮酒。
谢怀珠没想到他是为这?闹别扭,一时忍俊不禁,凑过?来在他颊侧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裴玄章暗忖,他须得向宫内方?士再讨要几本来。
谢怀珠并未注意?到夫君的异样,因?为她只?要目光稍移,就能瞧见满地字纸,满足的笑意?顿在唇边。
就在夫君的靴边,世子端正的行楷映入眼帘,只?是开头“奏,兵部侍郎臣裴玄章”几个字被污了半角。
那是上给皇帝的奏疏,她同郎君是闯了大祸了!
裴玄章顺着她目光望去,处理公?事的地方?用t?以逼迫良家女,这?竟然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然而?做都做得出,他也?不愿教她担惊受怕,温言道:“兄长教过?我?书法,我?临摹字体时可以乱真,再抄写一份就好。”
虽是如此?,可这?实在是对不住世子,谢怀珠望了一眼字迹污掉的奏章,心有余悸。
清醒过?来,还得收拾残局,谢怀珠回过?神来,懊恼万分,他们刚刚为什么不在椅上!
奏章还没呈上去,抄一份一模一样的应当还好,但是世子回来之后?,要是知道为什么墨迹会洇开,那她和?二郎都不用活了!
裴玄章见她乌发浸汗,娇怯妩媚得不像样子,虽体味了许多妙处,可也?生出些?羞赧。
弟妇说的不对,他并没有醉,是全然的清醒。
他只?出了些?汗,微微气/喘。这?些?事情还不劳动谢怀珠去做,他亲手替她一层层披好衣衫,又将?需要重新誊抄的字纸放入袖袋。
身上早就沾过?了她的芳泽,即便喜洁也?无需在意?这?点。
直到捡起那张他写来警惕自己的“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一句时,微顿了顿。
圣人言,吾未见好德者如好色者,色令智昏,当如是也?。
是从前的日子一帆风顺,使他可以心无旁骛以圣人为准则,一旦遭遇命定劫难,他又沦为庸俗男子。
谢怀珠沾了地才觉出手脚的不听话,她颤巍巍地望向外面,窗扉紧闭,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哀叹道:“外面那么多双眼睛,怎么瞒得住。”
美色误人,她脑子也?是昏了,细想想,她和?郎君共处一室这?么久,后?面又没耐住声音,纸包不住火,国公?府的下人又不是耳聋眼花,既然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世子不是一定会知道?
“我?来时已经吩咐人都出去了。”裴玄章倒是神情平和?,侍女们早得了吩咐回去,他身侧的人还是有分寸的,“你再歇一歇,我?先送你回房,再去陪母亲听戏。”
有些?能是逞不得的,谢怀珠稍稍放心,她说不出自己走回去,或者叫人抬轿子来的话,但轻哼了一声,露出些?小女儿的娇态嗔恼:“那也?是你应该,谁叫你进来就存了坏心,非要把我?弄成这?样,那些?谢礼你转交给大伯好了,这?下你是称心如意?,我?再也?不敢见世子的面了!”
她本来就害怕世子,以后?又要添一层担惊受怕,一想到与丈夫长得十分相似的大伯有可能会晓得她与二郎在临渊堂胡来,届时四目相对,真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谢怀珠打定主意?,此?后?一两年内除非必要,她再也?不敢踏进临渊堂了。
“现在去应当还有后?面几折可听,不过?韫娘年纪小,经不住折腾的。”
裴玄章想起她应当也?会喜欢昆曲,思忖道:“改日叫他们再扮上,专门唱给你。”
他还好意?思嫌她体弱,谢怀珠气恼道:“不听戏也?没什么,可方?才的事情怎么说,总得将?给郎君下药那人找出来,否则大伯一旦知晓,咱们口说无凭,羞也?羞死了。”
弟妇口中?十分忌惮的男子正俯身替她擦拭,裴玄章的笑意?淡了些?,他起初以为,母亲虽然操心子嗣,但还不会用这?种手段。
但弟妇的误解却是歪打正着,即便他宁肯归咎于自己的劣性,但母亲出于好意?送的羹汤无疑是火上浇油。
母亲是担心他不肯,还是以为他如二郎一般无能?
这?样折辱自己的妻子,不是借口生病,即便真是二郎,弟妇也?不会应承。
好在有这?个借口,韫娘不至于知道他的阴暗。
比起在二郎的注视下与她燕好,他更想在自己的领地内筑一方?暖巢。
一方?不能有旁人窥伺的暖巢。
“这?些?我?都晓得,不会叫兄长误会你的。”
谢怀珠这?才松懈许多,她虽然生气,但有一点还是要叮嘱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