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从宫中回来小冬就病倒了。

她的身体这些年一向很好,注意养生和适当运动,除了小小风寒,这些年差不多不算生过什么大病。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先是高烧烷了一夜,吃了药之后好了没有一天,又跟着低烧不断,反反复复。

本来安王府已经喜气洋洋的预备给她过个热闹的生日,这一来也没法操办。正主都卧床不起了,还如何操办?

赵吕催逼了几回,太医也者过几个了,都只说是外感风寒,阳气亏虚,可是治来治去,虽然病没再加重,也总不见好。赵吕气得直骂庸医。

太医们这碗饭也不好吃,总是但求无过的。后来安王又请了一位并非太医院供奉的魏郎中来者诊,那人不过三十刚出头,虽然安王的吩咐不能不听,可是赵吕难免疑惑一一都说郎中越老进好,这嘴上没毛总怕办事不牢。不过这魏郎中倒是没那么多废话,只说:“郡主平素身体应该挺好的,吃食上也精细,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放心养着吧。”开了方子后又说:“吃两剂看看。”

赵吕问:“倘若两剂不好呢?”

他口气不善,魏郎中也不恼,只说:“先吃着罢。”

结果,不知是之前那些汤药灌下去终于累积出了效果,还是这两副药真是特别有效,小冬发了汗之后,觉得身上轻快多了,第二天胃口也好多了,吃了一碗半饭。赵吕喜出望外,直说“人不可貌相”,又让人备礼,要好好谢谢那位郎中。

小冬病是渐渐好了,心情却不怎么好。

秦烈一直没露面一一难道生日不过了,他也就不登门了?

这人……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要是小冬不嫁他,那以后是不是就断了干系再不往来了?

结果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小冬念叨他,小冬扫过后面窗子一眼,那窗子忽然就被人轻轻推开了。秦烈轻巧的跳了进来,又转身合上了窗小冬看一眼外头,隔着屏风还能听见红芙她们在外面做针线说话。

“你好些了么?”秦烈住并凑凑,手在小冬额头上试试,松了口气:“不烧了就好,魏郎中还真是个又本事的。”

小冬一怔:“那个魏郎中是你请来的?”

“嗯,他不是京城人,我和他有旧交,正巧都些天遇见他了,当时没在意,前几天满城里搜罗一通才把他找出来。这人虽然没名气,但是手底下是有真本事的,太医院那些太医经年的闷坐在屋里,看来看去,病人也就这么几个,眼界忒窄,光死啃医书和方子有什么用?这位魏兄走南闯北,手下不知经过多少疑难杂症,太医和他可没法儿比。”他看者小冬手底下的纸,微微皱起眉头,不赞同地说:“你这才刚有起色,写字看书太劳神了,等好了再写再看也不迟。”

“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天,憋闷得慌。哥哥他们又不让我出屋子,也不让我动针线,我再不写两个宇,骨头都生锈了。”

泰烈摇头:“那也不行。你要实在闷得慌,就陪梅花玩一会儿。

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出去逛。”

梅花儿正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被暖气熏得正打盹呢,忽然听到有人提起它的名字,耳朵竖起来动了动,转头朝这边瞅。

这猫好吃好喝的,被养的油光水滑体态丰腴,已经胖得快不成样子了。看到这边也不是生人,尾巴甩了甩,又趴下了。秦烈小声骂了句:“真是只懒猫。”

“胡妈妈说今天风大,你怎么还过来了?”

“我看来者看你好没有。”

秦烈在怀思摸了摸,拿出一封信来:“给你。”

小冬没按,脸朝一边侧了些:“什么呀?”

有什么话不能说还得写信?

秦烈一愣,马上知道她是误会了。他的脸也塔点微热,瞅着小冬半边侧脸微微有些泛起粉桃色来,耳朵白嫩精致象贝壳似的,也渐渐染上一点点绯色,心里一热,拿着信的手就悬在那儿。

小冬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转头看了一眼,正好和秦烈有些痴怔的目光对着正着。

“你看什么?”

秦烈定定神,低声说:“这是你那个旧交写的信。”

旧交?

她的旧交……赵芷写的?

小冬把信接了过来拆开看,果然是赵芷的笔迹。

第六十二章

信写的并不长,赵芷说自己一切都好,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说章满庭待她很好,让小冬不要牵挂。同时,在信末她还托小冬代为打听一声,不知小满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又在什么地方。

小冬注意到信是赵芷的亲笔,用的纸和墨质地也还可以。当然不能和以前比。以前赵芷就算不蹭着小冬的洒金笺狠用,自己用的也是上好的玉版和飞檀。现在用的纸就是质地普通的宣纸和墨,小冬鼻子敏感,墨的味道闻起来有细微不同她都能分辨出来。

“这是……她让人捎的信?”

“我打发的人花了好几天功夫,终于靠着一个绣娘进了章家,带了这封信出来的。”秦烈问:“她都写了什么?”

“她想知道她侄儿的下落。”小冬把信递给了秦烈,缓缓坐下来。

景郡王府早已经被封,成年男子差不多都入罪了,景郡王妃自尽,府里的其他人被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但小冬并没得到过那个乳名叫小满,还没来及取大名的孩子的消息。

小满是赵芷二哥的孩子,生得珠圆玉润,很是活泼可爱,景郡王府事发时他才一岁多点。可是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那应该是景郡王妃提前把孩子送走了。”秦烈说:“就和把赵芷嫁出去一样,嫁出去总比留在府中好些。那孩子应该也是提前送走的……倘若能成事,那自然可以再接回。若是事败了,家里也算是留了一脉香火。”

是啊。

但以景郡王妃的手段,谁知道她把孩子送哪儿去了?赵芷都不知道,小冬就更不知道了。

“要回封信给她吗?”

“好。”

秦烈替小冬打下手,把她写过宇的纸抽出来放在一边,又从搁架上取了一迭信笺纸。

小冬看着信笺,沉吟一会儿,放下了笔。

“怎么?”

“我不知道写什么。”

秦烈点个头:“那就想到了再写。还要不要捎点东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