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自己还不知道被人当成了苦主,她还忙着携家带口的回乡安葬亡父。

因要继续寻房子,李全夫妇和他家二小子青虎被留下看家,向晚另留下了2个婆子4个护院给他们。

向晚则雇了一队镖师,一行人回了冀州老家。雇镖师来也是实在无法,家里没几个成年男人,路上怕不太平。

俞文川下葬那天已经是二月初六,倒不是本家刁难,而是范氏当时下葬是按着三品诰命的规格修建的陵墓,如今既然需要合葬,自然要迁就了俞文川如今的身份,连墓碑都要重新镌刻。

因妾氏不能葬在俞家祖坟,向晚又替瑞哥生母林氏和向昭的生母柳氏买了两块向阳的山地立了衣冠冢。

等到二月二十五,俞府二房的老太爷缠绵病榻多日,也撒手人寰仙逝了。向晚一家人就更不能走了。

向晚没成想安葬完父亲还得继续守祖父的孝,于是派了远山先回了上京知会李全夫妇一声。

等到出了百日热孝,脱下了粗布麻衣,已经是五月底。

俞大伯说,趁着两房都在,就把家分了吧。俞大伯受俞文川牵连,如今也是白身了,自然不能再称俞大人。

因为瑞哥才11岁,还没成年,俞大伯特意找来了长房的人做个见证。当然作为女眷的谢氏和向晚是不能参与的。

按照历年来账本上的数目和契书,俞府二房共有四进的祖宅一处,祭田80顷,商铺17处,现银42万两。其中祭田和大部分家产是要留给俞大伯一家的。瑞哥自己做主,要了6处商铺和18万两银票。大房的族老和大伯娘觉得这个子侄是个懂事的,第二天就痛快的做好了交割。

向晚知道就算账目有问题也无可奈何,俞文川为官二十几年,每年可是真金白银的往本家送钱,可是家里如今孤儿寡母形势如此,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俞大伯丢官确实是受了俞文川的连累。

当晚向晚找了瑞哥商量,这18万两银子不如拿出来一部分,趁着如今在冀州置办些田产,俞哥却想买几处商铺,因为田产出息有限。

向晚想的却是,虽然说犯官之后三代不可入仕,她还是想让弟弟做个读书人,哪怕到老了也能做个田舍翁。这买了地皮就能归入农户,比起商户好听了不少,将来娶亲也更好看些。

瑞哥初时觉得父亲恐怕平反无望,以后立志经商,但是看到姐姐一片苦心,还是退让了。

向晚找了中人,先买了一处离本家不远的三进宅院,暂时用来安置了一家人,将来可以赁出去收租,又在近郊买了70顷田地记在了瑞哥名下。因为没有人手,田地和那6处商铺只能找来经纪代管,每年由管家定期过来收租。这样一来,18万两银子就剩下了不足十万之数。

办完了各种手续,向晚才算安了心,以后瑞哥每年有接近2万两的收入,在他成人以前,也够他用了。

等一家人回到上京,已经是七月中旬。听郭夫人说,向晴生了个八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而范福桂一家仍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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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李全夫妇留在如意巷半年多,一直留意着待出手的房产,几乎快逛遍了上京城的各处街巷。期间还真遇到那么一两处比较可心的,但是因为主家不在,一时定不下来就暂时搁下了,当然也是因为还没完全达到李全的标准。

这一日正是七月十三,西城有个专做地产的经纪主动找上门来,说是有一处四进的宅院着急出手,问他看不看?

李全先问了个大框。宅子有四进,就在西城荷花里,房龄有11年了,但房舍一直保持的很好,从前的主人是一位祖籍运城的富商,宅子是他在上京置下的别业,之前租给一位上京的二品大员。七月上旬的时候,那位官员获罪入狱,这房子就空了出来。房子主人最近正准备举家返乡,就打算把上京的各处产业变卖了,别处差不多都已经出手,就差这处宅子。买的起这宅院的人不是嫌弃宅子住过犯官不吉利,就是嫌弃它布局太不合理,而主家月底就要启程,所以准备贱卖了房子换了金银荣归故里。

李全很动心。犯官住过怎么了?自己主家也是犯官之后,至于布局嘛,看过再说,实在不行在价格上找补,省出来的银子再用来翻新庭院。

李全看过了宅子,才知道这布局不合理的意思。宅子是四进不错,面积也够大,足有13亩,差不多是如意巷宅院的十倍大小,在上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难能可贵。可是宅子正中那个池塘足足占据了全宅近四分之一的面积,而且还是横跨在第二进和第三进中间。这样一来,原本二进三进之间正屋的位置就只能做成水榭,两端用廊桥连接到岸。这水榭好看是好看,却不大实用,冬日里寒,夏日里湿气重,形同鸡肋。而且池塘把二三进分成了东西两处,往来就不大方便。更不用说,池塘里的淤泥每年都要清理,不然只会臭气熏天。难怪这么好的位置却一直出不了手。

李全想了想,还是问了嘴价钱,实际已经不予考虑,只和经纪托词问过了主人再定。

向晚一家人回到上京,已是七月十六,因想起临走之前交待的事,就找了李全夫妻来问话。

李全提到了之前相看的两处宅子,向晚不是觉得太小,就是嫌弃离市区太远,李全无法,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提了提荷花里那处四进的宅子,没想到向晚听完很感兴趣。

俞家主人都要守孝,不方便出门,向晚就让李全要来了府宅的详图,再让他在一边细细描述,诸如宅院的完好程度,房舍的建造年代,所用材料,离池塘的距离,池塘的深浅宽窄,是不是活水......李全一一作答,向晚想了一下,就是它了,立刻让李全找了经纪来。谢姨娘在旁边听的直摇头,九儿珠儿也在旁边劝,可是都做不了向晚的主。

向晚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家里人口不少,将来还要陆续给弟弟妹妹多添置些下人,等着出了孝,少不了交际应酬,这如意巷别说装家私,就是人都要住不下了。

荷花里的宅子虽有硬伤,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池塘连接到城内的运河,不是死水,池塘种上荷花养些锦鲤也是现成的景致,不用再费心雕饰;宅子的位置好,地方大,各种房舍不用大肆翻修,最重要的是,房主着急出手愿意贱价出让。

向晚如今手里虽然有些银钱和产业出息,但经过了家变和回乡几件大事,也知道自己这点家底在上京城实在算不得什么,要是遇到了大事,顷刻就会倾家荡产,更何况,如今家里吃的嚼的都是她的产业,只怕会坐吃山空。可是眼下孝期未满,不能开源,只能想办法节流。别处这么大的一处宅邸,少说也要10万两银子,如今房主愿意以6万两出售,还附带家具,实在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经纪办事老道,当天下午就把房子主人带到了如意巷,也是迁就俞家出门不便。

因归期将至,又同情俞家孤儿寡母的难处,房主人又压下了5000两银子,还承担了中人的费用。向晚也不含糊,当场就付了银票,事后还不忘给经纪封了红包。

经纪看主家办事厚道,连着过户的手续都一起帮忙办好了。

是夜,向晚在房中清点家私,谢氏这个时候却来了,还让蕊儿捧着个红漆妆箱跟在身后。

谢氏亲手把木箱交给了向晚,还额外拿出了5万两银票,彻底把向晚给整蒙了。

原来当初向晚留给谢氏的两套头面和银票,谢氏都原封不动的偷偷装进了其中一口杨木箱子里,事后随着陪嫁一路抬到了如意巷,也正因为如此,才躲过了查抄,说起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向晚当然不能要,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为由,又让谢氏带了回去。

送走了谢氏,向晚一边研究荷花里的府宅详图,一边分析如今的处境,也规划着今后的生活。

姨娘那5万两银子,向晚肯定是不会动的,那是留给她的防身钱,而且向晚觉得,姨娘之前吃了不少苦,虽不能让她成为俞府正正经经的老夫人,却可以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瑞哥今年才11岁,离着顶门立户至少还得五六年,这期间就先读书养性。至于冀州产业的出息和剩下不到十万两的银票,先都给他攒着,将来也好成家立业,至于养家赚钱的事情,还是得由她这个二姐来。

自己手里的产业倒是还在,但原来的20万两经过治丧、回乡、买宅院再加上这半年多花销,就剩下不到十三万两,这样下去是万万不行的。

向晚自己是不准备再嫁人的,不然也不会狠下心买了这么大一处宅院,那可是她后半生的安乐窝。家里要守3年的孝,但她自己是出嫁女,父丧只有一年,如今只剩下不到半年就能孝满,到时候就能到外面行走。而眼下能做的,就是把一家人都安顿好,再好好的规划往后的生计。

向晚一边拢算手里可用的银钱,一边统计眼下家里的人口,思量再三,才落笔重新定下日后家里的用度标准,既不能冷了人心,也不能花费过巨。还有每个人的差事,也要重新安排,怕是得又一番兵荒马乱。

家里如今不是官身,倒是不用再按着官家的做派,向晚就给自己留了九儿和珠儿两个人贴身伺候,每个月给5两银子的月例,另留了2个新买来的粗使婆子和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先按了2两给;谢氏带着向昭一处,现在有一个奶娘,再加上紫儿、月儿、蕊儿、巧儿,都按着3两算,再配上4个粗使婆子各2两;瑞哥身边现在有2个小厮,2个粗使婆子,再加上叶儿和馨儿,倒是不急着添人,除了粗使婆子每月2两,其他人也暂时按3两算;

李全夫妇和孟善夫妇,暂时虽没个明确的分工,总管着家里方方面面,也是辛苦,都先按着5两算,等接手了产业再提份例也不迟,至于他们家里那5个半大小子,先跟在父母身边在外院锻炼着,每月也按3两算,以后看了情况,或者当个常随,或者接手账房,又或者培养成管事或掌柜。

剩下还有3个厨娘,4个护院,2个车夫,每月3两,另有4个粗使婆子帮闲,也算2两。如今人手比从前虽然少了不少,好在事情减的更多,这也算是门庭冷落的一个优点,向晚自嘲。

至于主人的月例,还按着从前的算,只单独把谢氏的涨到30两,自己那份就免了,反正银子都是从她腰包里掏。这细细算下来,主人和下人的月例每月就接近240两,还没算上日常饮食、四季衣裳和年节的打赏,更有更置器物、修整屋舍、人情礼往那些大头儿。向晚不禁苦笑,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样下去,自己每年那点产业出息也就只能剩下十之五六。

但无论如何,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的指望,也会坚持走下去,而且要越过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