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芽抓了抓手上?的泥,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不可爱吗?”
“可爱可爱,你比沉沉小时?候可爱多了。”
沈稚芽瞥眼坐在墙根处纳凉的陆谌, 重复着“沉沉”二字:“这是他的小名吗?”
“嗯,沉鱼落雁的沉。他名字的谌是他妈妈起的,希望他成?为真诚的人。可这个字对孩子?来说太?过于?复杂, 他小时?候长得好看,跟小姑娘一样, 就想着用这个沉代替一下。”
“爷爷…”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那些事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他进男厕所,被人当?成?女孩子?,可把那些小男孩吓坏了,裤子?都顾不上?提,捂着自?己?的小唧唧往外头跑。”
沈稚芽哈哈大笑?,陆谌耳朵尖泛红:“爷爷,别什么都说。”
“对对对, 女娃子?不好听?这个。”
沈稚芽却来了兴趣:“还有别的吗?”
现在的陆谌像个没有纰漏的人,只有她一直在出糗,她要?知道他的窘事, 到时?候…拿来打压报复他。
“那可不少。”陆爷爷一边雕着外型,一边说着:“他小时?候可淘气了,跟着那帮大孩子?摘果子?,他们?让沉沉爬树,他就上?去了,结果果园主人来了,大孩子?全都跑了,就逮住他一个。”
沈稚芽小脸皱巴巴的,习惯性的想要?含手指,吃到了一手的泥,呸呸呸的直跳。
陆谌盯着她,唇角小幅度的弯了起来,到屋子?里接了一碗水,递给了她:“漱漱口。”
沈稚芽捧着碗,喝了一口漱口,想要?吐,却又不知道往哪吐,憋在嘴里“呜呜呜”的,手指四处指着。
陆爷爷笑?说:“吐地上?就好。”
沈稚芽脸憋得通红,这里他们?还要?待着,才不要?吐这里。
陆谌领着她往外走?,指着墙根的地方,又背过身:“吐在这里。”
沈稚芽吐完后,想要?擦嘴,一看自?己?的手又放弃了,空着两个手直甩,卷起的袖子?落了下来,像水袖一样盖住了她的双手。
“哥…”沈稚芽止住话头,昂着小花脸,指使着他:“帮我把袖子?挽上?去。”
“好。”
陆谌捞起袖子?一点点网上?卷,看见袖口有一点毛边,晃了晃神,瞬间明白了她这身大衣服是哪来的了。
是他初中时?穿的,寒暑假他会回爷爷这里住,那会儿他的个子?蹭蹭长,衣服很快就穿不下了,走?的时?候也就没有拿走?。
没想到,现在会穿在沈稚芽的身上?。
沈稚芽见袖子?卷起来了,很满意的哼了哼,转过身要?进院子?,忽然又想到什么,折回来看他:“你挨打了吗?”
话题太?跳脱,陆谌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那个果园的老板,有没有打你?”
“没有,乡里都是认识的关系,不会真的动手,顶多吓唬吓唬。”
沈稚芽蔫蔫的说了句:“好吧。”
看起来他没挨打,她很遗憾。
陆爷爷的雕刻完成?的差不多了,神态和?样貌,简直和?摔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沈稚芽叹为观止,连连夸赞:“爷爷,您太?棒了!”
“沉沉妈长得漂亮,怎么雕都好看。”陆爷爷想揉她脑袋,又碍于?手上?的脏污,叫陆谌去打水,又叹了口气:“沉沉妈脑袋聪明,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就看中了他爸爸。”
沈稚芽有点懵,怔怔的看着陆爷爷,又去看在一旁的陆谌,声音小小的:“爷爷,你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吗?”
“一个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傻帽,我喜欢什么喜欢?”
“啊?”
“沉沉很喜欢他妈妈,他妈妈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理,晚上?都蒙着被子?哭,后来我捏了个泥人哄他,他就把泥人当?成?了寄托。”
沈稚芽垂下眼睑,愧疚又冒了出来:“可是却被我摔碎了。”
“傻孩子?,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难受,只是想告诉你,泥人于?他而言固然重要?,可他现在长大了,身边人也很重要?。你为了泥人独自?跑来找我,他同样的也为了找你跑回来。”
沈稚芽听得愣愣的。
陆爷爷只是笑?笑?,没忍住捏了捏她脏兮兮的脸颊:“将来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很多事情都比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件更重要。”
陆谌打了水回来,没察觉到两人刚刚的对话。陆爷爷蘸了些水,把泥人放在了院里的石桌上?。
沈稚芽捏的那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小人,也被爷爷雕出了模样,摆在了一边。
没等她看清楚一二,陆爷爷叫她去洗澡:“快去洗洗,快成?泥娃娃了,等你洗好了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陆爷爷家洗澡的地方搭建在户外,一个小小的红砖房子?,只有三四平米,紧凑的摆着洗手台和马桶,连浴缸都放不下,只能站着用淋浴头洗。
沈稚芽走?进去后,空间骤然有一种逼仄感,仔细打量着架子?上?放着的洗护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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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是她完全没见过的品牌,瓶身有低劣的塑料感。
沈稚芽微不可寻的皱眉,不是很愿意洗澡,但又不想穿着干泥巴的脏衣服,嘟嘟嘴,还是脱下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拧开水龙头,不设防的被涌下来的凉水,激得尖叫出声。
她手忙脚乱关掉水龙头,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忙弯着腰去打量着水龙头,注意到上?面的红色和?蓝色两个点,靠着常识来判断冷热水。
向?红色那边拧了下,出来了滚烫的热水,又是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