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芽听话?照做,坐下来等?了会儿,外头天色已晚,隐约看得到学生成群结队,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书屹哥,你先回去吧,这里留我照顾就好。”

梁书屹有?点担心,怕沈稚芽把人照顾死?了,但又挨不过沈稚芽的坚持,同意?下来,指着点滴,嘱咐着:“这袋结束,还有?一袋,快空了就叫人过来换,注意?点不要回血。”

“什么回血?”

“就是看着点他的手,别乱动,不然血会倒吸。”

沈稚芽牙齿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放心,我不会让管子吸他的血。”

“那你小心着点照顾啊。”

梁书屹离开?后,沈稚芽紧盯输液袋,盯了一会儿,思绪开?始放空,怀疑最?近是什么水逆吗,怎么张阿姨生病了,陆谌也生病了,接下来不会还有?人生病吧?

眼见着输液袋要空了,她急忙跑出去叫人,医生进来换了另一袋滴液。沈稚芽重新坐了回去,视线开?始盯着陆谌。

陆谌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在眼睑下快速地转动着,身体时不时地扭动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听到他哼了两声,不放心的跑出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看了眼,说:“滴液有?点凉,可能是不太舒服,你找东西帮忙捂捂手。”

沈稚芽没照顾过人,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暖手,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看到别人分享的热水袋,亦或者装着热水的瓶子。

她要在这里守着陆谌,根本走?不开?,无奈的放下手指,忽然攥了攥拳,用手碰了下自己的脸,感?受到手上?的温度。

想也没想,伸手握住了陆谌扎针的那只手,果然凉得出奇。她上?下交叠着,小心翼翼避开?针头的位置,把他的手完整的包住。

陆谌似是感?应到了温度,手指动了动,安静了下来。

高烧渐退的陆谌,陷入了醒不来的梦。

梦到了自己的爸妈,那时候他还小,跟着爸妈去游乐园,玩累了就趴在他爸背上?睡觉,他妈手上?还拿着他没吃完,快要融化掉的甜筒。

又回到了妈妈的葬礼上?,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哭哭啼啼的围着遗体,他们说她见义勇为被车撞倒,丢了性命,在歌颂他妈伟大,他只知道自己以后没了妈妈。

再是,他爸娶了新老婆,没有?婚礼,简单的请了双方亲人吃了饭,他爸让他管那个?女人叫妈,那个?女人带来的孩子叫妹妹。他只是叫了声周阿姨,看都没看那个?孩子。

浑浑噩噩的,他来到了和?沈稚芽初见的那辆地铁。

微微晃动的车厢里,沈稚芽站起身给老奶奶让座,结果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大叔抢了位置,明明个?子小小的,却鼓足着勇气?,和?能装下三个?她的胖大叔理论。

然后,他和?沈稚芽无休止的争吵,和?她面无表情说出的不喜欢。

还有?今天他等?着她来,结果人没等?到,先看到了宋泊发在朋友圈的照片。两个?人看起来那么亲密,他有?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啊,她喜欢的人是宋泊。

啊,他才是这段感?情里的局外人。

在梦里,他身置潮水之中,任由冰冷吞没着自己。一切一切从指间流走?,没什么是属于他的。那些他以为会是永远的,都会随之消失。

他嘲笑自己太傻,被骗了一次又一次,还是不够。

又在寒冷中,感到了一丝暖意,源源不断的,从指间到心脏。

他想,怎么这样,还不能死?心呢?

陆谌的点滴还剩下一点,外边的天也黑了。陆谌悠悠转醒,眼尾烧出的红,还未褪去,看到沈稚芽在,还以为在做梦,抬臂打在额上?,苦笑着:“梦里也要折磨我。”

“你别乱动。”沈稚芽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只见靠近手背的软管里回了几厘米的血,吓得脸白:“回血了!”

陆谌迷迷糊糊地抻平手背,血又流了回去。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稚芽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复又贴在自己的额上?:“温度好像还是比我的高一

?璍

些?”

叽叽喳喳的。

陆谌反应迟钝的意?识到,这不是梦,面前的就是沈稚芽。

“你怎么来了?”开?口是极度嘶哑的嗓子,大概是发烧烧得喉咙干,声音还夹杂着一丝虚弱和?无力。

沈稚芽把桌边的那杯水拿过来,想要递给他,见他躺着又想喂给他,可姿势不太对,水杯里的水晃了出来,泼到她的手上?,又滴落到他领口上?。

“哎呀,撒了。”

沈稚芽急忙放下杯子,手忙脚乱的拿纸给陆谌擦,力气?有?点大,纸巾被搓成小碎屑,搓红了他平直的锁骨。

陆谌轻叹,缓缓坐起来,拿过水杯喝了点,喉咙润了很多,继续问?:“怎么过来了?”

“我不是说今天来找你。”

“嗯。”

是说过,但不是去和?宋泊约会了,怎么还来找他?

“本来上?午就可以来了,但是张阿姨…就是宋泊哥哥的妈妈生病了,他不敢自己去医院,我就陪着一起去了,她要打的点滴比你的还要多,出来的时候就下午了。”

沈稚芽认真?的解释,脸上?挂着愧疚。

“嗯。”

沈稚芽对陆谌的冷淡,视若无睹,尽职尽责的照顾着:“你感?觉好多了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