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威提希说的断断续续，朱利斯还是一下子就理解到什么意思，就在刚刚，他才被类似的状态蛊惑过。

“…就好像他不再是‘总统’，而是真实沉到另外一个角色里去了，是这样吗？”朱利斯接到，“这个角色仍旧是精灵，所以他对自己身后的亲族有反应，但不多。定位比重出错，他似乎更在乎对抗珍珠体，对吗？”

威提希点点头。

莱斯特说：“我看不出这样有什么好处。”

朱利斯摇头，神态凝重的对两位阿克希，“你们要注意，尤其是威提希。”

两位长相相似，神态各异的阿克希望过来，朱利斯说：“这颗死去的机械星仍旧保留着它过去不可言说的诡异力量。”

“就算已经沉寂熄灭，它仍旧威力十足。”朱利斯停了一下，“…至少对试图改变这里的存在，进行无法察觉的模因干扰，威提希，你是我们目前最强的力量。”

换句话说，也是最大的威胁。

两个阿克希都听懂这潜台词，将军的神情不太好，少将面无表情。

“我希望你做任何决定时都再过问一下我们。”朱利斯平衡分析道：“看看那位精灵总统，你刚刚回来说，他带来人都死绝了，这就是被蛊惑的下场。”

威提希抿唇，他倒是不在乎在场的同族死不死，这话说的虽然有点冷酷，但实际上就是威提希对两位长官，尤其是自己雌父可能死于这场谈判这点，他没有比一茶匙更多的触动。

现在让威提希安静且听话的唯一缰绳就是他自己的安危。如果不想后续以叛国罪回到联邦，失去最高水准的医疗环境，他最好还是听长官们的话。

最高武器点点头，继续道：“再之后，珍珠体就调动出旧纪片段中出现过的原始种异能。”威提希这里又停顿了一下，“…我的眼睛没看错的话，…那些异能最开始出现，我似乎看到了异能的主人。”

“白公爵和另外一个金发虫族的投影。”

莱斯特适时补充，“金发虫族是伊斯帕诺拉大公，阿弗洛狄德的另外一位血亲兄弟。”

“但那两个身影转瞬即逝，不清晰，很快就消失在白雾与黑影中。”威提希有点犹豫，但他还是说出自己想法，“我不觉得那个是投影。”

“什么？”两位指挥官一直保持高集中状态聆听，听到这种消息两人的圆瞳一瞬吓成竖瞳。

“…”错过相当大中间段的威提希为两位长官反应诧异，但他没停，继续说：“…是，我觉得那两个影子像某种半实体。”

“有点像珍珠体用全息科技模拟出来…但不完全是直播里呈现出的那种货色。”威提希回想着，舔了舔干涩起皮的下唇，“…看到两个影子的一瞬间，我只想头也不回的逃走。”

“我很确定当时我心率过速到绝对足够上百个医疗抑制队伍从天而降。”

“…但之后，他们消融在那些拟态的异能里，我就再也没感受过危险心跳。”

“然后就是精灵。精灵的魔法不是马上被击破的。”威提希说：“一开始，那些拟态出来的异能同样被金色魔法挡在最外层，但接着，也许不超过十来秒，那些异能吸取了魔法防护罩的能量，它们好像在长大。”

“不。”威提希说着又否定掉自己猜想，“好像是在同化。对，就是这个。最开始它们是假的，但碰到精灵的魔法后，它们吞噬这股精纯的金色，突然就活过来了。”

“具备真实攻击性，穿透性与压迫感。”威提希嘴里发出一个pow的声音，“然后精灵的魔法就被这股拟真异能喰食吞吃，他放出的魔法越多，未知体的攻击就越强。”

“…简直就像初生的真正原始种…”朱利斯喃喃道。

莱斯特闭了闭眼睛，“很好，我们现在的处境从一个反人工智能与拥有未知魔法的宿敌围剿状态下，再点上几道原始种套餐是吗？”

朱利斯声音平调哈哈两声，“这真是个好极了的冷笑话。”

威提希接着说：“还有…”

他没说完，引力已经带着他们三人抵达了当时的战场中心。

这里一片天坑焦洞，爆炸带来的白烟尚未完全消散，它们如狰狞的纯白触手，螺旋向上飘，在高空积攒出诡异的灰白色云层。

空气中仍旧很臭，血腥味横淌在此，风声搅散微弱的呼吸流，三人站在坑洞边缘往下看去，彗星炸开的深凹黑焦坑洞中，珍珠体和受伤的幻想种总统都在里面。

威提希没说完的话，两位长官看到战场中心的那一刻就知道是什么了。

珍珠体的确变成一片银白色的粉尘，它似乎已经从被击碎过的状态中勉强恢复过来，但无法还原成球体，而是化为一阵轻柔的白色沙雾在低空中盘旋。它目前的形状像是一个不停流态运动的莫比乌斯环，但要比那更恐怖一点，围绕盘旋的白色沙状体时而会突然爆开，溢散出去的银白沙砾会在空中试图凝固出新的人形先是手，接着是上半身‘它’拟态出类人的上身，双手撑在沙环上用力试着往外爬。

但往往‘它’还没完全凝固成功，就会再次溃散。溃散时，那双银沙铸就的双手会疯狂地在空中乱抓，试图抓住一些着力点，不要被拖回去，不要被击碎银沙的拟真状态离奇真实，三个边坑虫族甚至能看清楚那双拟态出来的双手上，浅浅的青色血管。

这就导致‘它’被迫破碎时，手指用力狰狞到骨节凸出，扭曲时的状态有多令人不安。

某种无声的恐怖谷效应在彰显威力。

就好像银沙中囚禁着真正类人的灵魂，‘它’要全力爬出银沙的扼制，不爬就会死，不爬就会失去自己的意志。

最要朱利斯担忧的是，被打成沙状体的珍珠体仍旧正在试图模拟成生物形态并非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个不同的人种形态。

它们都想逃离这阵诡异的银沙，却轻易被沙雾击溃。

这下连朱利斯都要怀疑自己对未知体的猜测是否准确了。

未知体…这个实体概念，难道不是五级文明结晶？而是某种囚禁装置？

朱利斯把目光转到深坑远处的精灵那边，比起珍珠体无声却又‘嘶哑’的反抗默剧。

精灵这边在感官上就危险的多了。

金发的幻想种国王昏倒在焦黑的碎土中，姿态狼狈，代表权柄之一的美丽头冠落在远处，融金破碎，枝叶上的绿宝石全是裂纹。柔顺光亮的金色长发此刻凌乱无比，胡乱散开着，有一部分被燎焦。簇金丝钿银线和白宝石的礼服上一阵黑一阵红大片大片的红，红的那部分是国王的伤势，他侧躺着，半张脸贴在黑土上，口鼻有不少的血迹。

双手不攥紧，指节也不弯曲，这意味着盖亚文拉法完全失去意识，身体上的下意识防御机制都跟着意识一起消散。

乍一看，精灵的伤势看上去就像是近距离被威力巨大的爆破弹震开，没有缺胳膊断腿，但内脏与肋骨有大麻烦。

但这些都不是让朱利斯他们忌惮的原因一个伤到连身体最后的防御机制到消失的幻想种，朱利斯不用匕首，弹出自己的手部骨甲都能轻易杀死他他们没直接靠近，试图摘取胜利果实是因为，昏迷的精灵身体一侧，正氤氲着一团小小的浅红气体，像一朵快要消散的雨云。

它轻轻地贴在昏迷的精灵身侧，身上的微光正在随着能量过度到精灵身上而逐渐暗淡。

“…不得了。”威提希突然说话，“我离开前，这个精灵起码半边身体都没有了。”

莱斯特着重看了一眼那位总统身上的血迹，那个出血量…他还能有呼吸，那朵本该是深红，现在变成浅红的云功不可没。